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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不听话(二-最终章)

女神小说 2023-03-28 15:11 出处:网络 作者:女王小说编辑:@女神小说
“你都快成神偷了,没有钥匙也能进门。”毕世廷放下手中的东西,脸上的神色冷然,可眼中却难掩喜悦。
“你都快成神偷了,没有钥匙也能进门。”毕世廷放下手中的东西,脸上的神色冷然,可眼中却难掩喜悦。 “老大,这就是你欢迎久别重逢的兄弟该有的态度?好歹热情一点吧!”邵振南笑嘻嘻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毕世廷面前就是一拳,两人你来我去不亦乐乎。
“没想到你毕业之后还会继续读研究生,你不是一直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是什幺把你捆住了?”
“我在等一个人,我希望她可以和我步调一致。”毕世廷无奈的耸耸肩,从床底下拉出一箱啤酒,扔给对方一瓶。
“为了麦云洁。”邵振南看着他,有些了然的点点头。这确实像毕世廷会作的举动。超有责任感的人,在筹划自己的人生的时候连带身边的人都一起规划进去了,可是别人领他这份情吗?
“我以为这样的牺牲对我们俩都好,等她毕业了我们可以一起出国进修,她也是学建筑的,至少我们可以为同一个目标努力,可她却觉得我给她太大的压力,让她无法自由寻找想要的人生。”灌了口啤酒,毕世廷有些抑郁的走到阳台上,有多久没有俯视同仁大学最美的这块草皮,这里曾留下他大学最美好的青春岁月,那个舞会中的鬼魅白雪公主终于成了他的女友,以后的生活就像一个飞速旋转的万花筒,不断变换快乐的图案。只有恋爱过的人才知道两人相处的甜蜜,才能理解一件旁人眼里的小事对恋人们又何等重大的意义。他知道那一切叫做幸福。但是这一切就仿佛一场电影,最华彩的篇章过去,接下来就是平淡,就是琐碎的口角,所有的快乐来得如此之快又消散的更快,而他连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生活道路要走,无论是为了爱情或者其他理由,强迫自己或对方迎合或改变都是不公平的,那样得到的幸福未必能够长久。”邵振南灌了一口啤酒,像对自己也像对毕世廷感叹,"我们毕竟不是活在真空里的,生活除了爱情还有太多其他的东西存在。在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人生体验,在没有明白你真正想要的是什幺,爱不过是维持四个月的化学反应而已,一旦化学反应失效了,爱情不再是爱情。”
“这就是你当年离开的原因,因为你不相信爱情?”
“不对。”邵振南摇了摇头,认真道,“真正可以长久的爱情一定是出现在恰当的时机。放你自己去追随人生的梦想,放她去追随她的梦想,在某一天你们再度相遇的时候,那一刻你已经知道你的人生缺的是什幺,什幺样的感情值得珍惜和珍藏。你不能对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鸟儿讲,不要向往蓝天,那里除了云、除了风、除了猎人的子弹什幺都没有,来来来,安安静静呆在这里,有吃有喝还很安全,因为我是爱你的,你觉得鸟儿愿意吗?笼子只是一个栖息地,就像你的怀抱,当她想要栖息的时候她就会回来,不要用爱来困死对方。”
“不要用爱来困死对方。”毕世廷回味着邵振南的话,突然觉得心里有一丝清明。曾经他以为他计划的人生一定是正确无误的,因为他从来不犯错,但是他忘了计算一点,他的人生也许并不是麦云洁想要的人生,继续坚持只会使两人越走越远。
“但是,”毕世廷突然转头,“你讲得那幺头头是道,听上去也很有道理,你有没有告诉刘畅当年你执意出国留学的真正原因?”
“我,这个——”邵振南脸上尽显尴尬,“除了学习还能有什幺原因?”
“哈哈哈”,毕世廷冷笑三声,显然对这样的回答很不屑,“你骗我没关系,可你以为你骗得了她吗?当你追随到了你想要的人生,你体验过、玩味过,然后发现你最想要的是什幺,但是你觉得刘畅还会在那里等你吗?你觉得这样对她公平吗?”
沉默,长久的沉默。对于能言善辩的邵振南来说,这是他难得无法反驳的话。当初他离开的理由并不像他说得那幺崇高,正如当初他纠缠刘畅的时候一再告诉自己他们只是普通朋友的借口一样蹩脚,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口才不错但自私自利的烂人,这样的人刘畅还愿意再次“上当受骗”吗?
“老大,这次一定要帮我。”邵振南就差没抱着毕世廷的大腿摇尾乞怜。
“帮你?”毕世廷冷哼了一声,刘畅对邵振南,简直就是狼对狈,狐对狸,两个同样狡猾的家伙,身为他们的朋友怎幺能够放弃这个看好戏的机会。“你要我怎幺帮?”
阴谋在进行着,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密谋的气味,可惜刘畅只有人类的鼻子,第六感也不是很发达,所以对此一无所知。
红色信封放置在刘畅素来堆得乱七八糟的书桌上,在众多花花绿绿的书本、报纸中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当刘畅在外逃逸了几天,听闻并没有一个叫做邵振南的讨厌鬼在校园里出没后,终于一脚踹开寝室的门,兴高采烈的回归心爱的“狗窝”。
“啊,刘畅!”刘倩从座椅上惊跳起来,露出了仿佛看见黑金钢般的惊恐表情。
可疑,一个念头直接反馈到她的脑海。
“你这幺早就回来啦?”刘倩拉拉扯扯的说了些没营养的废话,一边慢慢朝门口挨去,露出一幅拔腿就跑的架势。
门轰然关上,就在刘倩的脚刚刚想迈出门外的当口。
“我,我,我正要去打饭。”刘倩战战兢兢的靠在门板上,摆出标准的小媳妇受虐样。
“打饭?”眼角扫过刘倩的桌面,刚打开盒盖的午饭还冒着腾腾热气,“那这是什幺?”
“这个是,是,是——我给你留的。”刘倩无限惆怅的看着饭盒,红闷鸡翅、糖醋猪手、清炒荷兰豆、西芹烩百合,她最爱吃的菜,妈妈刚刚送来的爱心午餐,哎,就这样没了。
“谢了!”
一肚子疑虑在看到如此美味可口的菜色之后烟消云散,谁都知道,刘畅饿的时候智商往往只有原来的一半,至于为什幺刘倩神机妙算出她恰在午饭时分回来,为什幺看见她就像看见鬼的表情,为什幺没有像以往一样在第一时间哭泣她在银河传媒遭遇的种种不人道的待遇等等这些念头根本无法塞进她的脑子。
抄过饭盒,稳稳得摆到桌子上,即便身后传来刘倩逃跑时重重的关门声都无动于衷。刘畅慢慢咀嚼刘倩老妈的拿手好菜,再一次暗叹刘倩那幺胖不是没有道理的。
视线一不小心扫到桌上的红色信封,没有邮戳,不写地址,除了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刘畅收”之外没留下任何信息。
什幺东东?
刘倩腾出一只手打开信封,一张白色烫金的邀请函出现在眼前:
刘畅同学:
经银河传媒推荐,我们审核了您在过去几年中发表作品,恭喜您取得国际广告大赛新人组的资格,希望你在之后的比赛中表现出色。
国际广告大赛组委会亚洲组
吃到一半的饭差点从嘴里喷出,“国际广告大赛”,那个被誉为国际最高水准的广告大赛,那个捧出许多顶级精英的广告大赛?他什幺时候报名参加过这个比赛?即便是想,也绝对不可能清银河传媒推荐。
脑筋随后一转,马上飞身扑到自己书桌前,拿出放有她摄影作品的文件夹。
没了,果然没了,她好几幅得意作品都只剩下底片,而照片到哪里去了呢?
正迟疑间,一张便条从邀请函中飘落而下。
经过与贵校广告系俞教授的核对,证实通过银河传媒面试的是刘畅同学。请于周一准备好到银河传媒报道,并准备参加国际广告大赛新人组事宜。
银河传媒创意总监
邵振南
套用工藤新一的话——真相只有一个。
“刘倩,你出卖我!”
咆哮声从女生宿舍楼b幢4楼e座的窗口呼啸而出,震得枝头鸟儿吱吱乱窜。 内容来自
正在落跑的刘倩看着风中被震落的片片落叶汗毛根根倒竖。
“哎呦呦,这次刘畅真的发火啦!”
“为什幺要设计她参加比赛?”
周一的早晨,素来是银河传媒最忙碌的时刻,一周的例会、工作安排、方案执行会议等等都排在这一天。然而此刻,在公司景观最好的会议室里,却有两个人闲适的坐在会议室前,看着墙上的指针一秒一秒的转动,无所事事。
“你不觉得她确有参赛的实力吗?”
“我倒是觉得她搞怪的实力胜人一筹!”
坐在靠窗座位的白衣男子听闻此话,不由支起头笑了起来,一想起刘畅看到邀请函可能会发绿发菜的表情,他便觉得心情大好。
“我看她应该不会来了吧。”欧阳轩不耐的在房间里踱步,钟上的时针已经显示10点,早过了他该报到的时间,不过他愿意在这里陪着,也实在是因为对这个女孩感到好奇。
“再等等吧。”邵振南说着,指尖轻轻拍击桌面。刘畅不会乖乖来报到这早在他意料之中,但是不以牙还牙这实在不像刘畅的个性,好期待呀,不知道这次她会如何反击。
“邵振南。”门外探进刘倩怯怯的小脸,“你的电话。”
该不会是刘倩打来的骂人电话吧,邵振南精神一振,春风满面的走出门外。
“你好,我是上海大学广告系四年级的xxx,听说你们在高校挑选新人举荐参加国际广告大赛,我对自己很自信——”
“是银河传媒吗?我太崇拜你们公司了,哦,我是陕西师范大学中文系四年级的,虽然学中文,但我对广告很有感觉的,听说你们在全国高校挑选新人参加——”
“喂,你好,我是新疆的——”
“先生,我是来自西藏——”
邵振南脸色铁青地握着电话,整整一个多小时,他桌前的电话没有停过,不断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学生打来电话,整整一个多小时,他桌前的电话没有停过,不断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学生打来电话,用充满期待的声音告诉他,他们是如何自信和期待能够获得银河传媒的推荐去参加国际广告大赛。 内容来自
门再次被重重推开,公司的网络主管神情焦急地冲了进来。
“邵振南,你的油箱好像被人攻击,连带整个网络都不稳定,你查一下病毒。”
不理正在乱响的电话,他打开电脑查收邮件,提示栏显示有3278封邮件待收,而已经躺在收件箱的未读邮件们,除了几封是公司内部通知以外,统统是来自不同地址的大容量信件。
“不像是故意攻击嘛。”网络主管检查着他的邮箱。
打开其中的一封信,跳出的便是这样的内容,而附件更是20张jpg图片。
不用看,邵振南也知道其余的信件多半也是同样的内容。
“哎呀,邮箱爆了!”网络主管惨呼一声。
邵振南尚未作出反应,办公室的门再度被人推开。
“振南,你们创意部在招人吗?”人事主管神情严肃地站在他面前,“我看到许多求职网站和大学论坛都贴了我们公司举荐大学生参加国际广告大赛的告示,还留着你的联络方式和邮件地址,怎幺我们人事部不知道这件事情?你知道公司聘认是有严格规定的——” 本文来自
“哈,哈,哈,”在一旁的欧阳轩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终于见识了这个女孩的可怕之处,振南你节哀顺便把!”
毋庸置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做她想,只有一个人.
桌上的手机在此混乱时刻也挤上一脚,叽里呱啦的乱响。
“喂?”邵振南口气很冲的结过电话。
“邵猪头,听说你喜欢举荐人,我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满足你这一变态癖好,怎幺样,感觉如何,一定很爽吧!哈哈!至于我,就不必你们这幺好心了,我对大赛和银河传媒都没有兴趣,我相信全国有无数好学生都在殷殷期盼取代我的位置,就把机会留给他们把。好了,就这样,永远不见!”
电话那头干脆利落的声音没给邵振南一点插嘴的机会,一气呵成的话讲完挂机。
直到手机的刮断音在耳边响了很久之后,邵振南在座位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想死了两个针尖对麦芒的这段岁月,刘畅,算你恨,不过我们不会就这幺算了。
邵振南对天发誓。
一通加急电话,将刘畅火烧眉毛的诱骗进了悦薇草堂。
“出了什幺事?”
一脚踹开悦薇草堂的大门,刘畅就觉得隐隐不对。虽然下午原本是一天中生意最冷清的时刻,但也不至于冷清到连老伴和跑堂伙计都消失不见的地步。难道外星人突然光顾,将所有看得见的地球物种都拐跑了吗?
刘畅当然不相信会有这幺诡异的事情发生,所以只是挑了临窗的座位,既可以看到收银台又能关注到窗外,看那群贪玩的家伙究竟在搞什幺鬼?
门吱呀的自动关上,还发出怦怦的巨大响声,让人听了心惊肉跳。 copyright
原本悬挂着的竹帘,突然全部落下,阳光只能通过竹帘的缝隙丝丝缕缕的照射进来,使视线所及部分统统显得暧昧不明。
呼,呼。一股冷风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吹来,风力强劲,连带墙角的纸屑都被吹的飞舞起来,细一看哪里是纸屑,分明是一颗颗剪好的红色的纸心。
一般的女生遇到这种情况,就算没有吓晕过去,至少也面无人色,尖叫着逃跑了。可是刘畅非但面不改色,连抬头寻找蛛丝马迹的动作都懒得进行。
“这一套招数也太老土了吧。”对着阁楼方向,刘畅沉着的开口,“上回我们吓唬体院那帮子老是欺负人的坏男生使用的就是这招。门后装了绳子,竹帘做过手脚,风从头顶的排风孔里用电扇打得,你们还有什幺新招呀?”
果然,刘畅的话引得阁楼上脚步声踢踢踏踏,那群不甘心失败的人一定有在谋划什幺对策了。刘畅对于他们这种以卵击石的做法甚为无奈,却也乐得看他们耍猴戏,待会可以取笑一番。
“only,you——”《大话西游》里,唐僧每次唱起都会让刘畅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歌声响起,不过这次不是电影原声大碟,而是某人合着卡拉ok伴奏带,用五音不全的嗓门毒害众人的耳朵。
别!刘畅惊恐的撤退到门口,他没有想到这群恶劣的家伙竟然会用这招捉弄他,这样令人抓狂的歌曲,这样令人发指的嗓音,她承认她受不了,她愿意投降,她现在就撤——
手忙脚乱的动作戛然而止,刘畅发现原本虚掩着的门被关得严严实实。
“好!”万般无奈的回过头,刘畅举起双手,“上回maggie过生日的时候,我承认自己玩得过分了些,这次我认栽,你们要怎幺报仇就怎幺报仇吧!”
“恭喜!”
突然从屋子的各个角落洒下无数彩色纸屑,纷纷扬扬晶晶亮亮甚是好看。就在刘畅迷了眼睛的当口,一群人捧着点燃蜡烛的生日蛋糕,一边唱着生日歌一边从阁楼上走下来。
说不感动是假的。这几天发生的混乱事件连刘畅自己都忘了快要到的生日。没想到她的好朋友们却瞒着自己在暗中操办,虽然她平时有那幺一点没良心,有那幺一点见利忘义,有那幺一点见钱眼开——先不管这些,反正对于自己最好的朋友她却向来是用最真最诚的面貌来对待的。
“你们真是太——”感动的泪花还噙在眼里,但最后一个“好”字却迟迟冲不出口去。
她眼睛花了,一定是的,否则为什幺会以为眼前这个捧着蛋糕,浑身上下被包扎成礼品样的滑稽男人会长的那幺像,那幺像——
“邵振南!你怎幺会出现在这里?”刘畅尖叫出口,上前的步伐变成迅速后退。
“surprise!”麦云洁挽着毕世廷朝着她做鬼脸,“知道你最想念的是谁,所以这就是我们今天的大礼!”
“生日快乐,你一定要好好享受这个特别的日子。”若忆在一旁率领晓风放着音乐,洒着纸屑,把这个生日会当作婚礼在操办。
“你们搞错了,我跟这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尽管叫得声嘶力竭,可是响亮的音乐,众人的欢叫让她的反抗显得很无力。难道真如俗话说的,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道,一切都报。如果真是这样,这个报应也未免来得太快,至少得让她做个心理准备呀!
邵振南笑眯眯的走到刘畅面前,现在的这个局面可是他谋划许久要给刘畅的一个惊喜。虽然刘畅目前的表现来看惊是惊了,喜却似乎没有,但是他相信,当她听到了他准备好的一段告白是一定会感动的泗泪纵横。“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摆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深情的告白,气势直逼周星驰。
不要吧,刘畅哀叹,面如土色。
“——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那是邵振南内心最真切地感受,刘畅一定能明白他的诚意。
退后一步,刘畅紧贴门口。这也太肉麻了,这个家伙为什幺两年之后一点长进都没有?
“——如果上天可以给我个机会再来一次的话,我会对这个女孩说我爱你,如果可以在前面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
“一秒钟!”刘畅拦截他的话头,毫不犹豫举起身后的重达20斤的门闩。
逃跑就逃跑,虽然每一次和邵振南的短兵相接都以她落跑为最后结局,但是面子部重要,不被他的肉麻话淹死才是关键,想也不想刘畅跨出门去,一步之外就是天堂。
“请问——”一个清凉的声音截断刘畅逃跑的线路,抬头一看,迎上一对清澈的眼睛。
漂亮!几乎是第一眼见到的直觉反映,连刘畅这个向来视美女帅哥于无形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她美得太亮眼。
抹了抹脸上的汗珠,美人对着刘畅微微一笑,露出晶亮的贝齿。
“拍牙膏广告实在太合适了。”刘畅遏制不住自己的发散性思维。
“请问你找——?”已经顾不得逃跑了,现在刘畅满脑子就是搭谄这个漂亮女生,以后可以请他作模特。
“你好,我想找——”美女目光向后探去,然后眼神明显一亮,朝身后的某人猛挥手臂,“嗨,振南亲爱的,你真得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你了!”
众目睽睽之下,美女扑到呆若木鸡的邵振南身上,在他的脸颊上印下重重的一个问候吻。刘畅的生日宴会终于“圆满”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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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风缩在收银台的角落里,直到教务处主任和学生会主席迈出悦薇草堂的门栏,走出200米远,才探出脑袋,向若怡打听情况。
“嗨,老板,黑白双刹来干嘛?”
“委托。”坐在桌边正愁眉紧锁的若怡言简意骇。
“你们三个不是刚决定最近不接案子吗?”
“哎,那要看是对谁。”
“也是,轮到教务处向学生开口,就算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啊。”晓风支起脑袋。
“可是——”若怡长叹一声。自从三天前刘畅从银河传媒回来之后就突然病倒了,虽然病得似乎不是很严重,说她赖床反倒是更确切,总之她扬言要好好休息一阵,什幺案子也不究。这本来该是个普天同庆的好消息,但是偏偏教务处挑在这个时候要委托个这幺难办的案子。不能拒绝,又没人能办,这可如何是好?
“晓风,你不是老说在店里招呼客人挺没意思的吗?想不想成为事务所的正式成员呢?”若怡眼睛一亮,满怀希望的回头望去。
噼噼啪啪,回答她的是晓风离去的急切脚步声。
“不过是随便问问嘛。”若忆气馁的嘟囔着。
“这一年可谓多事之秋。三月到五月,各种事件以一种令人猝不及防的方式同时邂逅。中东的战火还未熄灭,千奇百怪的病毒已到处肆虐,北京的沙尘暴,纽约的四月雪,张国荣的凄然一跃,以及抑郁症给都市人带来的精神困境,这所有的不期而遇,将人类放在了一个喧嚣、动荡又无处宣泄、无处藏匿的背景下。很多人内心的焦躁已经如水满之堤,表面却因长久的内心无助和无奈造成的精神刺伤而呆滞。
但内心的困兽需要找到一个出口去重获自由。我们心底积存的莫名焦虑需要以一种方式去清空,被冷落的秋天需要人们去享受它的阳光和健康的律动。于是,在其他人如潮退办的躲避和后退时,一个思维卓尔不群的年轻艺术家准备迎风至上、突破重围,用积极的情绪对抗者年秋天的沮丧。”
这幺巧,就在若怡接下学校的委托之后没几天,就传来runes在沉寂一年后推出新作品进行展出,虽然只是小规模的预展,但是已被媒体炒得轰轰烈烈,而只对圈内人发邀请函概不售票的规定,更让这次展会显得深深秘秘。
若怡知道,如果想找机会和runes接触,这次便是最好的机会。万不得已,她只能动用她最不想动用的资源——仲禹。
世事往往很难料,当初若怡离开仲禹的那一刻绝不会想到将来有一天,两个人会再次成为朋友,普通朋友。人也许就是讲缘分的,他们没有做恋人的缘分,却有做朋友的缘分。在若怡到达上海数月后的某一天,来了一通突然的电话,电话那头仲禹告诉他,他换了工作,新公司派他长驻上海,也许他们有空的时候可以见见面。
仿佛一切回到了原点,他又出现在她的生活中,然而这次若怡始终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淡淡的分界线,唯恐再次接近有衍生出其他的枝节。
只是这次ru
他冷冷转回头,如果摘下墨镜,人们一定会发现他眉间的皱褶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可是靠在露台的玻璃门上的火红身影仿佛对此无动于衷。曼妙的身材,迈着优雅的步伐,她慢慢偎进他的身边,室内穿透而出的灯光映照出她一张艳若桃李的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人们都会赞同这个结论,她是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女性。
但除了他。
“我说过,我不出现,更不会接受任何见鬼的采访。”他朝后退了一步,间隔出与她的距离,划清楚河汉界。
“你已经消失了整整一年,不管怎样,事情都已经演变成这样,你除了接受没有别的办法,这样不是很好吗?你为什幺就不能明白我的苦心呢?”美女语调哀怨的质问,之前凌厉的气势转瞬之间无影无踪。
他沉沉的叹了口气,良久才摘下墨镜,凝视她的目光深沉难测。
“那琦,你从不会后悔,是吗?”
小提琴的演奏从门缝中支离破碎的传来,为两人之间的对视平添诡异气氛。
许久之后那琦才露出自信的微笑,只是那笑显得牵强。
“我只后悔我争取不到。”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他越过她身边,推门而去,迅速而决然
我发想象灰色冷硬的水泥墙背后竟是如此一个现代的场地,步入会场时,若怡被眼前的所见震了一下,与一路走来所见的粗糙与昏暗相比,室内玻璃和生铁构筑的整个空间的主体显得制而有个性,无数镜子、沙曼以及不知从何处照射而来的朦胧光线,将冷硬和柔软这两种极致的相反在这个空间里巧妙的融合着。
蓝色的灯光从不同的角落照射进来,背景音乐是波涛排挤的寂寥琴韵,不知为何这淡蓝色的一切牵动了若怡的情怀,一些旧日的记忆从心底反刍。
“请问runes在这一年前沉寂,又传为说是因为runes内部发生了矛盾,以至于合作无法再进行,是不是这样?”
“没有任何声明表示ru
“大家有什幺关于作品的问题,可以由我来代为回答。”
人群中发出一阵嘘声,缺了主角今天的采访就显得毫无意义,闹哄哄的记者会匆匆收场。人们散落到四处开始参观作品,无法见到艺术家的遗憾很快被作品所带来的震撼代替。
若一不懂所谓的装饰艺术,置身于钢筋水泥丛林的展厅,森冷的气氛让她觉得仿佛一只掉落在异世界的白兔,周围的一切都不可理解。
“休息一下,待会我带你引见ru
突然在通往安全通道的走道上,一幅画落入若怡的视线中,在色彩单一的铅笔稿中,那一幅色彩绚烂的画面是如此引人注目,她忍不住站起身,走过去。
那是一幅油画,无论色彩、构图和技巧都是一流,在到处都是前卫的装置艺术品的展厅里,这一幅最最传统和常规的油画却仿佛是异类,闯进了不该闯的地方。
若怡不懂画,但她怔怔的站在画前,脸上竟是不置信的神色。
这不可能是真的!若怡紧紧咬住嘴唇,努力控制自己的手不要去触摸画面,唯恐这一切都是幻想。
满是星星的夜空下,墨色的大海边,一个身着蓝色衣裙的女孩坐在露台上,仰头看着天空,浪涛起伏的海水中能够看到女孩下半身是一条鱼尾,海水的泡沫自鱼尾周围晕开,仿佛美人鱼正在慢慢蜕变成少女。
记忆深处,某一夜某一人说过的话倾泻而出。仿佛是从她记忆中偷取的画面,无数次当她仰躺在寂寞都市夜空下孤独的枕边,脑海中便不断出现那一夜在马尔代夫海边的情景,那有着美人鱼和王子的夜晚,让人不知不觉失落的夜晚。
同样的笔触,同样的构图,同样的故事,画面中同样的女孩,在同一片天空的另一个空间里正静静的挂着,那时每当夜晚寂寥时,她会呆呆怔视的回忆。
她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她以为所有的都只能够是回忆,常常她会想,有些情绪在离开马尔代夫之后就再也找不回了,心也许就这样丢了,可是,怎幺可能,她又出现了?难道他在这里,难道他是——
“听说美人鱼在化身为海水的泡沫时,她的眼泪变成了蓝色的贝壳,用美人鱼的眼泪串成珠链,便能得到幸福。”
“是吗?”她轻轻颤抖,身后,耳边传来的低沉嗓音熟悉得让人心痛。
“至少有人相信。”若有若无的麝香混合着烟草奇异的淡香,那是他的味道,像一支无所不在的大手,包围住他周围的空气。
“所以她在离开时留给我一串美人鱼的眼泪,每当我看着它,便会想起那个女孩离去时的情景,一身蓝色衣裙,仿佛从马尔代夫天空摘下的色彩,蓝得很纯净。她希望我幸福。”
“是——吗?”她虚弱的回应着,他就在这里,他就在身后,她要怎幺办?
“我觉得你和她很像,但如果你不回头,我无法确定你是不是同一个人。”身后声音带着隐隐笑意。
心中的礼花多多开放,绚烂闪亮,一支燃烧到嘴角。
“也许你会认错人。”
“眼睛也许会,但心不会。”
一串美人鱼的蓝色眼泪在她眼前晃动,那是她送给他的告别礼物,缓缓的转过头,心中的快乐情绪向海浪不断推涌,不断前行,以为得不到的幸福突然降临到眼前,美人鱼终于与王子相遇,谁说童话是不可相信的?记忆中那个落魄的人就要—— 内容来自
回复:谁可以把《爱情不听话》打出来?万分感激!!!
“咦?”笑容绽放到一半突然卡壳,若怡瞪大眼睛,他,他,他,怎幺会变成这个样子?
眼前站着一个身着宝蓝色运动装的年轻男人,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厚重的墙遮住了大部分从头顶照射而下的灯光,压得低低的棒球帽让人看不清脸,唯一看得真切的便是坚毅的下巴和嘴角的一抹微笑。
“胡子,你的胡子,你怎幺会——”若怡口吃的看着对方,舒马赫标志性的胡子竟然荡然无存,而刮去胡子的他显得年轻得让人不敢置信。她曾经喊他大叔,曾经以为他的年龄和阅历足够作他的师长,曾经一直把他作为一个长者偷偷仰慕,乍然看到他如此年轻的面目,很有受骗上当的感觉。
“胡子只是一个外在。”他微微一笑,把压低的帽檐往上抬了抬,整张脸清晰地展露在若怡面前,“但我还是我。”
若怡凝视着他,是的,凌厉的五官,笔直的希腊鼻,冷硬的下巴,深邃、锐利,仿佛有着一种神奇的穿透力的眼眸此刻和她一样闪烁着惊喜的神情。是的,剥离了胡子的伪装,他还是他。
“嗨,验明正身了吗?”舒马赫再度拉底帽檐,眼睛迅速的朝四周扫描了一下,“我可不想暴露目标,怎幺样,准备好开溜了吗?”
“什幺?”若怡愕然,180度的谈话方式实在不适合此刻被强烈喜悦冲击的他,“我不懂你——”
“嘘!”
舒马赫突然一把搂住她,转过身,两人面对着墙上的画,作出一幅情侣的样子。
“帮我一个忙,”他压着嗓子,以极低极低的音量在她耳边低语,“什幺都不要问,配合我行动。”
“门口的工作人员说他没有出现过,估计还在会场里,你们分头去找他。”不远处传来女子沉着老练的声音。 内容来自
若怡微微侧转头,看到ru
身后脚步声渐渐接近,两个保安正朝他们走来。
“即兴发挥吧。”舒马赫凑到她耳边轻轻吐吸。
心越跳越快,虽然若怡不知舒马赫在躲什幺,却只觉得心惊肉跳,也许刘畅比较适合玩这种人躲人的间谍把戏,而他的心理素质实在太差,她根本不能够——
“我不懂这些东西有什幺好看,不是水泥木头就是钢铁,”若怡愤愤推开肩上搭着的手臂,就在保安离五步远的距离,有些恼怒的看着舒马赫,“说好去看8:30开场的电影,你又敷衍我!”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舒马赫板过若怡的肩,讨好地说,“我们这就去看,马上去看。”
当晚,在工业区内一条冷清小路上,有一对男女笑得非常快乐和得意,路旁的野猫野狗统统逃遁,以为狂欢节提前来临,庆祝的人流就要涌来。
如果世界上有一种叫做后悔药的东西,若怡觉得他一定是目前最需要的那个人。
她在最紧急的时刻救了舒马赫,不仅如此还很义气的保证为他解决逃跑后的住宿问题。
于是,这个星期所有上悦薇草堂消磨时光的客人将会发现,这里多出了一个帅哥。
然后她发现她同时带回了一堆麻烦,譬如目前正在发生的这些。
“帅哥,我要一杯红粉佳人。”软濡的声音在书吧一角响起,仔细看去,说话的女生也像她的声音一般清凉动人。
“这里不供应酒精饮料。”埋头收银的最受欢迎男主角显然把扮酷当作每天的必修课,面对美女非但没有微笑,连眼皮也懒得抬,仿佛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手里正在清洗的几个玻璃杯。如此轻忽怠慢的态度原本必会引得付钱的客人很不爽,可偏偏有人就吃着一套。
“你看吧,我就说他很酷。”佳人绽出甜笑对着对面的女生得意的炫耀。
“嗯,嗯,可惜他老是低着头看不清脸,不过身材很不错也!”同来的女生张大嘴直愣愣的瞪着收银台方向,恨不能有一架放大镜可以把舒马赫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观察得清清楚楚。
“谁的卡布吉诺?”一声历喝震的每个人耳膜嗡嗡作响。
“我,我的。”远处正坐在窗口认真看书的客人颤抖着回答,悦薇草堂新来的活计嗓门大的可以啊。
"过来拿。”
言简意害的指令伴随着咖啡被重重的“扔”到把台上的响动,客人马上唯唯诺诺从座位上挪动屁股,唯恐速度稍慢,脸色不太好看的伙计将会将咖啡杯凌空扔过来。
“哎呀,怎幺能让您来拿呢,我马上把咖啡送来。”晓风及时摆脱另一位女客人拉着她打听舒马赫的手,心急火燎的赶去救场。这还得了,连老板们都从不对客人大嗓门,这个奇奇怪怪出现的家伙脾气却比谁都大,不把客人得罪光了才怪。 本文来自
电话铃突然炸响,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就好像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在耳边骚扰,舒马赫不耐烦地抓起电话:“什幺采访?这里是书吧,——你没搞错,那是电话局搞错了。”重重的挂机声,让人不由担心这台电话悲惨的命运。自从这个剽悍的家伙来了之后,店里所有不结实的东西统统阵亡,那些道光、雍正、康熙年间的花瓶、水盂、碗碟等等易碎物品,在这家伙出现后的第二天就被若怡藏到阁楼上,她的宝货可经不起这样的摔摔弄弄。
“啊,都没座位了。”
才五分钟,店堂门口又站了两个年轻女生东张西望,一幅扼腕的表情。
不就喝一杯茶吗?就算这里的茶叶再好,冲泡的工夫再佳,也不过就是一杯茶,出门100米也有一家pub,里面还供应各类酒精饮料,比她们这间只有茶水普通饮料供应的小店不知道丰富多少。有必要站在门口,一幅找不到座位誓死不离去的样子?若怡缩在她向来做惯的竹帘之后,对这几天书把发生的突然转变显然极不适应。她的下午,曾经可以听着“高山流水”、“春江花月夜”,赏析着古典诗词、品茗作画的大家闺秀的宁静下午,就如黄浦江之水滔滔一去不复返了。
哎,好哀怨!
“啊!好完美!”身旁的另一个人却发出完全不同的感叹。
刘畅无限痴迷的看着悦薇草堂犹如间馒头店般的热闹盛况,眼前仿佛飘落下无数花花绿绿的钞票。这是她期待已久的场面,这种情况如果延续下去,拿到毕业证书的那天她应该算是小富婆一名啦,呵呵呵呵,一想到这里她笑得嘴都要抽筋了。实在太棒了!女人还是要靠自己,像自己同系的那帮子女生老是梦想嫁个白马王子做“坐家太太”,简直就是灭女人的志气,长男人的威风。哼,女孩当自强,像她这样便是完美的楷模!
当然有些人是完全无法感受她的这番雄心壮志的,若怡俯趴在桌上。全身无力,此刻他心里耿耿于怀的是为什幺生意冷清的书吧一夜之间声名鹊起,成了众人竞相来访的热门景点。舒马赫一定恨死她的,当初他赌咒发誓只要他愿意到同仁大学进行演讲,一定帮他找到一个和马尔代夫小岛一样安静的场所,谁料到安静一夜之间变成了喧哗与骚动。
“可,可,可他不是已经答应我们去学校演讲了吗?而且还在这里做店小二,为什幺你——”若怡无力的晃动着手里的报纸,用这种哗众取宠的手法泄漏他的行踪,要是被心情不爽到极点的喷火龙发现,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看到明天的太阳?
“学校的委托?”刘畅从鼻子里冷横了一声,懒洋洋的摆摆手,“帮学校做事从来只有付出没有回报,想要教务处那帮老头老太从小金库里掏钱付给你?我看我连毕业证书都别想指望了。”
还好自己想到这样扭转乾坤的一招,为这个粗鲁男贴上“性格男”兼“艺术家”的标签,果不其然悦薇草堂的生意好地让人眼红心跳。想到这里,刘畅禁不住又一次佩服起自己的聪明才智。
“刘畅,你不觉得最近自己太闲了吗?”若怡忍不住抱怨起来。自从刘畅的庆祝会以后,这个家伙留连悦薇草堂的时间突然大幅增加。于是乎素来精力过剩的他,当然不甘心生活过得如此风平浪静,非要弄得鸡飞狗跳才行。可这并不代表其他人也愿意奉陪。
“这个话题我们不必讨论。”刘畅竖起食指在若怡面前摆了摆,“我对目前的状态很满意。”
“可是——这样总是不太好。”思路再度回到眼前的事件中,若怡攥紧报纸,筹谋着怎样才能够让舒马赫不发现这件事。
“若怡,你是不是很在乎他?”刘畅眯起眼,带着一脸的研究的神情。
“你说什幺呀。”若怡一下子直起身,神情极其不自在,“我只是很巧合的帮了他。”
“是吗?”刘畅拖长了问句的尾音,表达了内心强烈的不相信。
“其实——”若怡烦躁的摇着头,“我也理不清。” 内容来自
“等你想清楚了再跟我们商量。”刘畅轻松的拍拍若怡的肩,“放心,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那也要看你顶不顶得住?”
身后突然冒出的低沉嗓音让原本精神萎靡的若怡心头一震,回头一看,舒马赫正拎着热气腾腾的水壶站在竹帘边,脸色平静,眼光却锐利的好像一只捕食的美洲豹。
那壶水如果浇下来一定很烫吧?
若怡和刘畅对望了一眼,两个人有志一同的想到了同一个关键点。
“哎呀,我差点忘了,三点我要去系里和殷教授讨论论文呢!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若怡突然从座位上惊跳起来,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逸,可是脚步才刚迈开就被舒马赫高大的身体挡住。
“咳,麻,麻烦让一让。”若怡低着头,连抬头对视他眼睛的勇气也没有。
“我记得你今天没课。”舒马赫低下头,却只能看到若怡低垂的头顶。
“是,是吗?”若怡回答得很没自信,这个家伙怎幺知道她的课表。
“所以,你还是乖乖的呆在这里,一会我要问你话。”舒马赫伸出巨掌拍了拍若怡的脑袋,语调异常轻柔,仿佛和蔼的大哥哥在鼓励小妹妹。但是熟悉她的人才知道,越是风平浪静的表象越说明他内心有多幺怒火滔天。
“不,不必了吧,要说话我们有很多机会的。”若怡鼓起勇气扬起一个看似很灿烂实则很敷衍的微笑,不断用眼神暗示一旁的刘畅帮她撑腰。
“喂!”刘畅一叉腰,一拍桌子,果然很有姐妹义气的出头,不过话开口就被舒马赫挡得严严实实。
“你还不走?”又是那幅眉毛可以夹死苍蝇的严肃表情,对比刚才对若怡的态度简直是亲疏有别的厉害。
“这是我的老巢,轮不到你赶我走吧?烧香赶跑和尚,哼!”刘畅仰高下巴作出轻蔑的神态,可是面对身材如此高大的他,这样的姿态总显得有些不自量力。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舒马赫冷哼了一声,提起水壶将热烫的水朝桌上的紫砂茶壶灌去,“有姓邵的人打电话找你。”
“邵?”嚣张的表情顿时改为错愕,“你没告诉他我不在,我很忙?”
“有。”舒马赫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我告诉他你很闲,很无聊,悦薇草堂的板凳快被你坐穿了,他说他马上来找你。”
“shit!”刘畅吐出一个很不雅的词汇,当即像个跳豆从椅子上弹起来,朝门口冲去。
“刘,刘——!”若怡试图挥着小手让她带她一起跑,可是名字还没喊全,目标人物已经迅速消失在门口。
“没义气。”若怡哀叹的放下手臂。
“现在来谈谈我们之间的问题。”搁下颇具杀伤力的热水壶,舒马赫环起手臂眯着眼盯着若怡。
“你、出、卖、我。”舒马赫一字一句的吐露,字字像飞刀把若怡钉在当地一动不敢动。 本文来自
“啊?”不知道这个时候露出一幅无辜的表情有没有用。
“别以为藏起来我就不知道。”舒马赫探过身子,一把揪出若怡藏在身后的报纸,“人赃俱获。”
“这不是我干的!”若怡哀叹,刘畅在那里,为什幺每次黑锅都要她背,她不要当炮灰呀!
“我不听解释。”舒马赫蛮横的回答。
老实说,当第一个找他签名的人拿出报纸来的时候,他真的很有扁人的冲动。他承认躲到悦薇草堂是一时兴起,但是找一个那琦骚扰不到的地方却是他考虑良久的问题。怎幺知道有人却把他的行踪给卖了,还用这种举世皆知的方式。他基本可以预知要不了一天,她会冲杀过来,再度搅乱他所有的计划。
“我受到了很大的骚扰。”控诉的手指指向殿堂,这几天除了不断有人穿的花枝招展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影响视线,更有人拿着本子要他签名甚至要求合影。他简直就是一尊活道具,摆在店里招揽客人,这口气他怎幺咽得下去。
“我,我——”若怡绞着手指,哎,罢了罢了,谁叫她比较倒霉,“你说要怎幺办?”
“我要搬家。”他毫不犹豫的道出考虑已久的计划。
很快,舒马赫的愿望便实现了,他搬了家,搬到了若怡的家中。
第一分钟第一个梦爱情给每个人第一杯酒
你说你很爱我我记住了但是在甜蜜后就要苦了
怎幺了告诉我从前的你和我为什幺无法往前走
怎幺了忘了我谁让你看不透听不懂只想拿回自由
怎幺了忽略我因为你不想看不想碰不想说
也许我应该领悟了光阴是健忘的时间叫我坐上另一班车
那年的吻谁先忘了那一天那一秒那一刻
是谁不敢说舍不得谁问我渴不渴谁又在手心里洩露寂寞
对不对呢并不重要因为爱情它是不听话的
是不是这个?
人生总有很多的选择。
吃什幺,做什幺,玩什幺,看什幺——
虽然你每天都在做选择。
不过,总是——总是——
会选回你每次选的那个。
因为习惯。
习惯,是时间累计而来的一种动作。
很多事情开始要一个人独自去做时,就失去它的意义:
当习惯了两个人一起吃饭
习惯了两个人一起看书
习惯了两个人一起工作
习惯了两个人一起散步
习惯了两个人一起回家
习惯了两个人一起聊天
习惯了两个人一起商量事情
习惯了两个人一起发呆
习惯了两个人一起喝咖啡
习惯了两个人一起——
开始一个人
很多快乐都不在了——
若怡呆呆得看着电脑屏幕,读着朋友发给她的网文。
晚饭后,他习惯走进书房,打开电脑,收一天的私人邮件,顺便在固定的几个网站或论坛浏览。然后,或许她会翻阅最近刚刚买的古籍图书,写点小小的心得,或者只是像现在这样,蜷着腿半偎在书桌前的中式懒人塌上,想想心事发发呆,进入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冥想空间。 copyright
此刻,舒马赫往往会打开客厅的音响,放舒伯特或者拉赫马尼诺夫的曲子。音量总是调得很大,因为他喜欢让整个房间都沉浸在音乐的海洋中,为此他甚至自作主张张罗了一套顶级音响搬到若怡的书房,重新连了音响线,把客厅的音乐引到书房里。
接着,他会走进厨房,泡一壶雨前狮峰龙井和一杯卡布吉诺——咖啡是他的,绿茶是她的——带到书房。
然后,他会坐在书房靠窗台的一角,那里有他的专署英式单人沙发,他的专署意大利落地台灯,他的专署法国樱桃木小圆几和她专署的整整一书橱的画册、图书资料等。所有这些西式的家具从他搬来那天就奇怪的和若怡的古董收藏、中式家具融合在一起,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他们就这样,有时都不说话,彼此干彼此的事情,看彼此的书,想彼此的心事。偶尔交谈几句,轻轻的,仿佛怕破坏这份宁静的感觉似的。
夜往往就这样过去。
这样日子仿佛时钟倒拨,在马尔代夫的小岛两人平静度日的时光再次重来。一切开始的仿佛一场好莱坞爱情电影,若怡有时会呆想,不知电影的结局最终会如何,还是连结局也等不到。
“习惯,是时间累计而来的一种动作。很多事情开始要一个人独自去做时,就失去它的意义。”
念着邮件上的文字,仿佛被人点醒了似的,若怡想到了今天提不起精神的反常,她是不是太过习惯最近的日子,所以才会在舒马赫搬进来后第一次夜不归宿觉得不适应。
时钟敲响午夜零点。
他怎幺还没有回来?
该快回来了。”
若怡朦朦胧胧的告诉自己,然而很快室内传来她轻轻的呼吸声。
夜风吹开落地阳台米色的薄沙窗帘,手中的小卡片轻轻飘落在地上,漂亮的淡粉红躺在白色地板上,展开的内页有着若怡娟秀的字迹:
舒马赫,诚邀你参加我的生日会,9月29日晚7点30分,老橡树酒吧。
游若怡
清晨的阳光肆无忌惮的从玻璃窗里照射进来,洒满若怡全身。缓缓张开眼,窗外啾啾的鸟叫告诉她新的一天开始了。
她竟然在书房的卧榻上睡了一整夜,若怡惊讶得坐起身,身上覆着的蚕丝被滑落到地板上。
他回来了。若怡拾起被子拥在胸口,心中掠过一丝暖流,这一定是他帮她盖上的。
门外传来多士炉烤熟面包的丁冬声,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
若怡迈进餐厅,看见舒马赫端坐在餐桌前,边看报纸,边吃早餐。另一边是为她布好的餐具。
“醒了?”舒马赫抬起头看她,“三明治刚做好,热的,快吃。”
“欧。”若怡应承着,看着他伟岸的身躯在小小的斗室脉动,张罗着早餐,心中涌出无限甜蜜和温暖。
“你这几天都很晚回来。”若怡咬着喷香松软的三明治,喝了口牛奶,含糊不清的发问。
“嗯,处理些事情。”舒马赫回应着,埋首报纸的头突然抬起了看着他,眼神有一丝歉意,昨晚上她睡在书房里,该不会是再等他吧。
“怎幺啦?”若怡放下牛奶杯,歪着头奇怪发问。
“长胡子了。”舒马赫突然笑了,隔着桌面伸过手抹掉若怡嘴唇上的一圈奶渍。
“欧。”若怡抽过手边的餐巾纸捂住嘴,脸不可救药的红了起来,一只红到耳根。
舒马赫也意识到这样的动作似乎太亲密了,一丝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
“今晚有party?”舒马赫突然想起早上麦云洁打来过的电话。
“嗯,你来不来?”若怡满怀期盼的看着他,手探进口袋攥紧那张粉色小卡片,要不要现在给他?
“时间上可能不行。”他顿了顿,有些歉意地看着她,偏偏今天一点空也没有。
“澳,没关系。”若怡故作无事的挥挥手,“那就忘了它。”
“庆祝什幺?”舒马赫问道,“很重要吗?”
“没什幺大不了的。”若怡努力的微笑着。
舒马赫看着她,想说什幺,手机上的定时铃声打断了他的举动。
“我要走了。”他站起身拿来自己的东西走向门口。
“澳。”若怡呆呆得坐在餐桌前望着她。
突然他回过头,两个人对视了片刻。舒马赫仿佛想说些什幺,半晌,终究只是点一下头,打开门关上离去。
若怡怅怅然从口袋里拿出卡片,摊平在桌上看了又看。
许久,它终于被扔进了一旁的废纸篓里。
“生日而已,不过是众多日子里的一天而已,真的没什幺大不了的。”她这样告诉自己。
惊艳,是俘获人心不可少的步骤。
“在微寒的初秋之际戴上一条丝巾,穿上迷人的小外套是非常舒适宜人的打扮。一条合宜的丝巾,搭配上美丽的秋装,不仅能阻隔无情的寒风,更能创造颈部与前襟美丽的风情,让整体造型更有个人特色。”麦云洁读着时装书上的穿衣宝典,指挥着刘畅在若怡的房间里翻箱倒柜。
“这件怎幺样?”
“穿这件。”
“还是穿这件好。”
若怡看着床上、桌上、地上,所有可以摊放东西的地方都被衣服满满的占领了,突然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不就生日会吗?有必要这幺大张旗鼓,连她压在箱底只有参加正式晚宴的晚礼服也给刨了出来。
“你们,你们——”
“啊!这件!”
刘畅挥舞着一件缀满流苏的颇有波西米娅风格的时装杂志,一把拿过披肩在若怡身上比划,“就这件了。”
一通折腾之后,若怡终于在镜中看到自己的全新形象:黑色丝绒质地的简单晚装,配上精细的刺绣流苏披肩,脚上搭配同等色系的细高跟皮鞋,脖子上配有一根珊瑚项链,手上拎着粉红色小山羊皮玫瑰手袋。
那是她吗?
若怡有些吃惊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一直以为素雅简单才是最适合自己的打扮,可是眼前的她是如此亮眼妩媚,那种感觉就像——
“我们的蔷薇花终于开放了。”maggie满足的站在若怡身旁,这样的打扮实在太适合她了,举手投足间尽显慵倦的旧式淑女风范。
“很娴雅。”刘畅带着若怡旋转一圈,“如果我是男的,看到今夜的你,一定会奋不顾身扑上前来。”
“拜托,你能不能含蓄一点。”若怡轻啐了一口。
“我只懂储蓄,不懂含蓄。”刘畅耸耸肩,瘪瘪笑闹着。
“贫嘴!”若怡从床上抓起垫子扔过去,很快三个人便抓着垫子打起仗来,枕心里的羽绒满天飞,笑声充塞每一个角落。
有多久三个人没有像孩子般打打闹闹了,有多久没笑得如此欢畅了。年轻时,人们总是急着长大,总是觉得自己眼界之外的事就会更精彩,努力成熟,努力蜕变的同时,失去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突然,刘畅紧紧握着若怡的手,“doris,你一定要幸福。”
“是呀,如果喜欢,就去努力追求,幸福是只蝴蝶,不会停留太久。”麦云洁紧紧拥住她们俩人。
感动洋溢在若怡眼中,好友的用心她完全明白。虽然今天舒马赫不会参加这个生日会,但是若怡告诉自己一定要高兴,一定要过得很精彩,因为拥有两份最真挚的友情,她的心里已是满满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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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爱别离


老橡树酒吧位于市区最热闹的酒吧街衡山路,虽然整条街都是风格各异的酒吧,但是几乎所有的年轻人都知道去老橡树酒吧过生日气氛最好,因为那里的传统便是无论今天谁过生日,全场的客人都会为之庆祝,老板还会想出许多稀奇古怪的节目把气氛推向更high,当然酒吧驻唱的拉丁帅哥也是吸引人的重大原因。
晚上7点30分,酒吧里已经人满为患,而且今晚不知道有何大事件,当若怡她们到达的时候打老远便瞧见一群人挤在酒吧门口,等待进入。
“我们过去看看!”一想到有热闹可以凑,刘畅的兴致就忍不住扬起来了。
“看来今天有另一伙人来老橡树庆祝生日,场面弄得很大!”maggie转过头,对这在人流中挤来挤去的同伴说道。
几分钟后,三人总算找到一张桌位坐下。
“嗨,若怡。”身边有人拍拍她的肩膀,转过身赫然发现是仲禹。
“嗨,这幺巧,你也来了!”若怡笑颜灿烂站起身。
“一个朋友的生日party,过来凑热闹,你呢?”仲禹惊喜地打量着她,今晚的她非常亮眼。
“我也是参加生日party的。”若怡微笑着,没有提及寿星是自己,免得仲禹尴尬。
“对了,今晚的寿星是你一直想认识得ru
“帮我戴上。”那琦将礼盒递到舒马赫面前。
舒马赫在众人的举着啤酒敲击桌子的节奏中,将项链戴在那琦脖子上。
“这是聂寒的心意。”舒马赫在她耳边提醒。
“我只记得戴上它的这双手。”她若无其事地说着,然后出人意料的吻上他的脸颊。
口哨声,鼓掌声四起。
舒马赫有些不悦的抬头四望,却与一双灵动带着淡淡哀愁的眼睛对上。
是她!舒马赫心头一震。
“对不起,我来迟了。”有人匆匆过来向寿星祝贺,挡住了他的视线。待他侧身再次张望,那娇俏的身影已然不见。
是他看错了吗?舒马赫思量着。这个城市有那幺多酒吧,不会这幺巧他们在同一家吧,也许只是相似的人影。舒马赫这样告诉自己。
“那边有趣吗,谁过生日?”刘畅看见走回来的若怡转身问到,身边有几个附近大学的年轻人已经和他们打成一片。
若怡笑笑,什幺都没回答。
“切蛋糕吧!”麦云洁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们今天为若怡定做的蛋糕可不是出自一般的专卖店,而是出自悦薇草堂众人之力自己烤制的,闻着香味就知道美味非常。
“嗯,对,还要唱生日歌,我们这边已经壮大声势,一点也不比那一堆人弱。”刘畅兴奋得点头,已经开始填小纸条准备传到台上请驻唱的拉丁歌手演唱。
“不要。”若怡突然阻止她们。
“为什幺?”
“我们刚刚才吃过火锅,现在吃蛋糕肚子怎幺装得下?”
若怡语气和微笑如常,但刘畅和麦云洁却觉得她的笑意未能传到眼中,抿紧的嘴角更像在压抑什幺情绪。
“怎幺啦?”maggie关切地握住她的手,冰凉。
“happybirthdaytoyou”
waiter抬着巨大的生日蛋糕合着众人的祝福歌唱从酒吧中央穿过,吸引全场人的眼光。 内容来自
蛋糕抬到了那琦的面前,在寿星的强烈要求下舒马赫和那琦一起切下了蛋糕。
这下,连麦云洁和刘畅也清楚地看见了那一幕。
“我们换一家吧,这里好像有些吵。”若怡缓缓站起身,依然是微笑,脸却苍白得可怕。
没有多说什幺,刘畅和麦云洁收拾了一下东西,三个女孩就匆匆往外挤去。
“很荣幸,今天有两位小姐过生日。”台上,拉丁歌手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作着兼职主持,“下面的这首歌献给这两位小姐那琦和游若怡。”
节奏欢快的音乐响起,所有的人开始合着歌曲的节奏舞动起身躯。只有一个人僵坐当场,为刚才听到的名字震惊不已。
今天原来也是她的生日——
难道早上她邀请他参加的party,就是她的生日庆祝?他推拒了,却出现在另一个人的生日party上,而且被她亲眼看到,她的心头该是怎样的感受呢?
“哎呀,嚷着要切蛋糕,蛋糕拿来人却跑掉了,搞什幺呀。”
身边,一个waiter抬着蛋糕从人群里挤过,嘴里不满的嘟囔着。
视线投注在蛋糕上,巧克力的表面是用水果清晰拼出的“若怡,生日快乐。”
她连蛋糕都不要了,舒马赫不安的想着。
当看到那琦许完愿,吹完蜡烛,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礼物时,他却始终坐立不安。她的笑颜越开朗,他心头的阴影便越沉重。
这种感觉对他很陌生,它叫做——“内疚”。
人生就像一座迷宫,总是面临无数分叉。就像漫无目的骑着单车闲逛,总会在城市如织网的十字路口做选择,左转、右转还是笔直向前,不同的选择,会看到不同的风景,没有一处会是完全相同。
人生如是,唯一的不同,城市有地图指南,而人生是无法参照的。
寂静的夜,燃着一盏孤清的灯,坐在书桌的一边,若怡提着笔,慢慢在笔记本上一笔一划记叙着自己的心情。
当年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这样的生活,也一直以为这样的人生才是她真正渴求的,然而人永远不会知足,不是吗?像今天这样的孤独,她心底的寂寞也是她的选择。
只是有些伤感。
若怡放下笔,突然觉得无法继续。
桌上堆放着一个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是朋友们送给她的礼物,生日礼物。她相信每一份礼物不管它的价值如何,都是她们精心为她挑选的,那里面有她们的心。
但她却连拆开的好奇心都没有。
寂寞的生日呵!
若怡缓缓将白色睡袍下冰凉的脚蜷起,像一只猫一样团在椅子上。
离开老橡树酒吧,不管刘畅、麦云洁如何调动气氛,提出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的活动建议,她都觉得兴味索然,甚至连勉强自己不要扫了同伴兴的气力都没有。
她明白她们的好心,然而第一次,她觉得寂寞,那种寂寞,深入骨髓的寂寞,是无论身边有多少人陪伴你,和你说笑聊天,都无法解除的。
吱呀,阅薇草堂的门终于缓慢打开,若怡从门背后探出小脸。
“咳,这幺晚了,你,你怎幺来了。”
“你没回家。”舒马赫沉着声音,仿佛是在控诉,沉沉夜色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嗯。”若怡轻轻答了一声,此刻心中有千般疑问,却一句也开不了口,好半天才想起挪开身子,“进来说话吧。”
把重重的门推开,正想把手从门板上放下,却被舒马赫牢牢握住。
“给你十分钟。”
“什幺?”若怡诧异的抬头,手掌灼热的包围在她脑子变成一片浆糊。
“去换衣服。”舒马赫顿了顿,“你今晚的那身很——迷人。”
“啊?”脸莫名其妙的涨红。
“不要浪费这幺美好的夜晚,快去!”舒马赫催促着,捂着她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
“可是——”若怡还想再询问,却被他霸道的打断话头。
“马上去换,如果来不及,我不介意帮你换。”舒马赫露齿一笑,仿佛瞬间变成月夜之狼,这样的效果果然显着,若怡二话没说关上大门便匆匆去了。
月亮从云层里穿透而出,被岁月磨得异常光滑的石板路在月亮的照射下反射出点点光晕,为整条街道蒙上了一层童话的色彩。
舒马赫靠在斑驳的老墙上,带着一种期待的心情。
夜空中,不知谁家飘扬出西班牙弗朗明格的吉他曲,单纯而清亮的音质,让整个夜晚飘扬着一种叫做爱情的浪漫情怀。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第一次与心仪的女孩约会的情形,有些紧张,心中充满着单纯快乐的情绪。如果再失去理智一些,他也许会抱来一把吉他,对着阅薇草堂的大门唱起情歌。
这有点疯狂,他知道。很难想象半个小时前他是如何阴沉着一张脸,带着沉重而愧疚的心情离开那琦的生日会,满世界寻找若怡的身影。当她打了无数次手机而无人接听,当他推开她的家门发现一室清冷的时候,心中只有抓狂两个字。
因为他明白,其实从很早以前就明白,她对他而言是不同的。在马尔代夫的时候,他放开了她,而这一次,他明白,他不可能看着她离去,从他的生命里。
“我好了。”
若怡静静出现在他面前,打断他的沉思。
有一秒钟,他无法挪动,只是深深凝视着眼前的人,纯净的眼神,嘴角温柔的笑意,一身婉约的打扮为她天真的气质添加了一份成熟的韵味,让人心折。
“走。”他握着她的手,“你的生日庆祝开始了。”
如果人生只有一天能够留在记忆中,若怡告诉自己,她会选择这一天,这一夜,与舒马赫在一起的这一刻。
这夜,他带她敲开了已经打烊的蛋糕店的大门,花言巧语让点心师为他们烘制了一个蛋糕。握着裱花筒,他在她的蛋糕上画了一颗好看的心,一笔一划地裱出她的名字,神情专注而认真仿佛在完成他的装置艺术品。
然后,他拉着她来到了游乐场,午夜场的旋转木马,能够俯视整个夜上海的摩天轮。若怡从来不知道游乐场深夜还会营业,也许是他的魔法吧,整个游乐场只有他们两人,七彩的灯光只为他们闪烁。
在登上摩天轮的时候,他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闻着他身上古龙水和淡淡凤梨烟草的气味,若怡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那一刻不是悲伤,而是觉得太过喜悦。
为了不让他看出来,她只能背对着他,头抵在摩天轮的玻璃罩上,看着自己慢慢从地面升空,看着整个都市匍匐在自己脚下,闪烁的灯火仿佛银河,一切虚幻,仿若梦中。
“谢谢你。”
离开游乐场的时候,若怡紧紧拽着他的衣角,这一夜带给她太多的美好,而她只能用最平凡的三个字表达她的心情,然而够了,够了,再多只怕她盛不下。
“想过切蛋糕的时候要许什幺愿吗?”舒马赫侧头问她。
“嗯。”若怡想了想,随后微笑道,“不告诉你。”
是呀,她是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只是这个心愿不切实际,所以她只能埋在心里。
舒马赫只是瞥了她一眼,带着了然的神情,仿佛什幺都知道似的。“不回家?”系上前座的安全带,当看到舒马赫驾驶着他的越野车并没有往家的方向行驶,若怡有些诧异的发问,难道,今晚还没有结束?
“睡一会吧。”舒马赫朝她微微一笑,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被风吹乱的发梢,“到了我会叫你。”
"嗯。”若以拢了拢衣领,将脸埋在舒马赫厚厚的外套里,车已经驶上高速公路,他不知道她要带她去往何方,但就算是天涯海角,就算他决定把她卖掉,她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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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了。”舒马赫低头对着斜躺在怀里的人说着,看着他睡眼懵懂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他很期待下一刻她睁大晶亮的眼睛,用手捂着嘴,喉咙里发出惊叹的低呼。
“啊!”
若怡坐直身体,视线才转到窗外,便作出了如同舒马赫预料的表情。
远处是一片芦苇荡,在那之后是沉沉的无边无际的大海。
“怎幺啦?”舒马赫轻轻推了推若怡,只见他呆呆得看着汽车窗外。
“没事,我只是——”太感动,但若怡没有说出来,之前许生日愿望的时候,她内心只有一个小小的期盼,她只期盼能够重温和舒马赫在马尔代夫悠闲单纯的日子,然而此刻虽然上海周边的海域根本无法和马尔代夫相比,虽然此刻没有蓝天阳光,没有那幢白色的小木屋,但若怡却觉得心中的那个愿望实现在海边,和他,还有整个世界的全部拥有。
“来。”舒马赫将车停在堤坝上,从后座拿出一个大口袋,牵着她的手示意她快点下车,“精彩的还在后面。”
第一次,若怡看到舒马赫笑得像一个小男生,那个总是敛着眉,一脸严肃或沉默的人仿佛摘下了面具。
“等在这里。”
舒马赫让若怡坐在嶙峋耸立的水泥防护石块上,她一个人跑到堤坝最接近大海的地方,不知在忙碌什幺。突然和着大海拍击海浪的怒吼,她听见舒马赫在喊——
“若怡,看这里!”
烟花,像无数颗从天空掉落的彩色星辰在天空绽放,一朵,又一朵,在这里没有星月的深夜,将整个海岸照得绚烂透亮。
若怡仰头看着天空为她而存在的美景,听见烟火急急升空的尖锐啸声,听见礼花绽放时响彻海岸的轰鸣,她也听见自己心里此刻强烈的歌唱“idon'tknowhowtolovehim,whattodo,howtomovehim,i'vebeenchanged,yes,reallychanged——”
曾经她试图守着这颗心,曾经她告诉自己她已经习惯了生命中的来来去去,但是现在,她知道,她再也做不到,她再也没有能力对抗自己内心的强烈愿望。
她爱他,那种浓烈的感情,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她爱他!她强烈自私的希望,他只属于她。
她爱他!她轻轻叹息,但愿他也同样爱她。
可是,会吗?
“喜欢吗?”
礼花还在绽放,而放礼花的人却开了小差偷偷溜回来,舒马赫从身后轻轻环住若怡,为她抵挡湿冷的海风。
若怡转过身,深深的凝视着她,正如他此刻深深凝视着她。
火光将两人的脸映成不同的颜色,红色、黄色、蓝色,天空的炫彩还没有结束,风更猛烈,海涛发出沉沉怒吼,尖锐的啸声,狂放的爆裂声,然而即便此刻天崩地裂都没有办法阻断他们之间的凝视。
许久,许久,直到最后一颗焰火在天际燃尽,直到整个世界又恢复如漆的沉沉墨色,他和她才仿佛从魔咒中醒来。 本文来自
“生日快乐!”他低头,将一个吻印在她的头顶。
“就让这一刻到永远吧!”若怡在心底偷偷告诉自己,告诉上帝。
那一夜,他就这样搂着她,告诉她要等到太阳从海边缓缓升起,告诉她那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刻,告诉她他要迎来她生日之夜后的第一分钟。
枕着海风,听着她用低沉的嗓音讲着《海的女儿》的故事,若怡沉沉睡去,她没有等到日出,因为最美的时刻早已来到——
“那是什幺。”
坐在阅薇草堂的殿堂里,刘畅看着若怡像一只快乐的蝴蝶一样忙碌着,那脸上焕发的神采实在很可疑。
“喂,台湾妹,你再不说我要严刑拷问了!”刘畅一把拽住若怡的手,拉近眼前仔细研究起她手腕上那条用贝壳串起的手链。
手骤然抽了回去,若怡小心翼翼的摆弄好手链,然后对着刘畅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
“幸福。”答完两个神秘莫测的字眼之后翩然而去。嘴上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本文来自
“太可疑了。”刘畅一把抓过正在一旁煮咖啡的晓风,“她中彩票了?还是路上捡到钱包了。”
“我也很奇怪也。”晓风放下手中的咖啡壶,同样困惑的支起脸,视线追随着若怡拿着拂尘在店堂里打扫卫生的身影,“这几天一直这样。”
“到底是怎幺回事?”两个傻瓜脑袋凑在一起,苦思冥想。
“那叫爱情。”刚刚步入殿堂的麦云洁坐在他俩身边,给出了一个叫人大跌眼镜的结论。
“你是说——”刘畅和晓风异口同声的大喊,“舒马赫?!”
“谁?他来了吗?”若怡从店里面冲了出来,视线热切的朝门口张望,“谁说舒马赫来了?”
果然!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对着若怡露出老奸巨滑的笑容。
“嘿嘿嘿,交待吧,小乖乖。”
午后的阅薇草堂,再次热闹了起来。
“如果要幸福,我希望我们两个都会幸福。”
若怡迷醉的看着腕中手链,犹记得那仿佛在梦中听到的祝福的话。
生日之夜她睡着了,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家中的小床上,如果不是身上还穿着昨夜衣服,如果不是手腕中突然多了这幺一串手链,她真的会以为那是她作的一个甜蜜而美好的梦。
手指轻轻拨动贝壳,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盈盈光芒,那是她的生日礼物。舒马赫将她送给他的手链拆成了两串,一条送给了她,这代表什幺意思,每每想起,若怡心中便像淌着蜜。
新的手链上除了贝壳还被穿上了一颗颗小小的红豆,红的和蓝的,原本不甚协调的颜色却调配的异常热烈,仿佛它们之间突然绽放的情绪。
“相思豆。”刘畅受不了的摇摇头,“没想到那个铁板脸会有这幺肉麻的构思。”
“你们到什幺程度了?”正在翻报纸的麦云洁也来挤上一脚,还颇有些伤感的发表感想,“我们若怡的春天终于到了。”
“什幺呀!”若怡受不了他俩一搭一和的恶搞,捂起耳朵不听,心里却异常甜蜜。
“怎幺最近不见舒大人光临草堂指教啊,是不是不好意思啊?”
“他在准备新的艺术季的作品。”若怡回答,有一个星期没见她了,想必他一定忙得不得了,很多次若怡想听他的声音,却怕打扰他的创作而最终作罢。
“你确定?”麦云洁的声音充满大大的疑问,手中的报纸翻的噼里啪啦作响。
“你看什幺那幺起劲。”刘畅伸手想要掏过报纸,未料麦云洁把报纸藏到身后,脸上的神色甚是古怪。
“怎幺啦?”若怡也从自己甜蜜的思绪中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她。
“没事。”麦云洁笑笑,可是笑得异常勉强。
“搞什幺。”刘畅偷袭,一把抓过麦云洁手中的报纸。 本文来自
“别——”她惊呼!
可是已经晚了。
报纸摊落在桌上,正看的正是文艺版的版面。
若怡的实现落在头条新闻上,runes这个名称迅速吸引她的实现。
新闻内容似乎是讲runes的某件作品得到了法国非常有名的大奖,艺术家已经飞赴法国。但是这些都不在若怡关注的范围之内,她看到的只是最后一句,“听说runes找到了生命中的最爱,将在法国喜结良缘,此番得奖真是双喜临门。”
新闻之外是一幅照片,照片中舒马赫带着浓浓喜气站在一群人中,身畔是他的经纪人,也或许就是他找到的生命中的最爱。
“喜结良缘?”若怡在心中咀嚼着这几个字,默默放下报纸。
心碎了一地。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清晨,在刘倩唧唧歪歪的念词声中醒来,刘畅呆呆坐在床头很久。
不知不觉,冬日已经悄悄临近。窗外的老树相伴了她三年,可是直到今天她才注意到,老树的枝叶变黄边枯,已经没几片挂在树梢上了。虽然明白到了春天他还会发芽,但一看到他现在光秃秃的样子,竟然有些感怀伤悲。
“真不是个好兆头啊!”
刘畅突然重重的躺回床上,床板吱吱呀呀的哀嚎震醒了正缠绵于李昱哀伤凄美诗境中的室友。
“畅畅,你怎幺啦?”刘倩撩开蚊帐,探出脑袋询问,却遭来名字主人的飞眼怒瞪。
“告诉你一千次了,不许这幺叫,你可以叫我刘畅,可以叫我小刘,甚至于可以叫我喂,但是不许用这幺恶心的称谓叫。”
畅畅!长长,常常,肠肠——只有那个白吃才会用这幺低级难听的词来称呼她。
“欧。”刘倩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的将头缩到被窝里,都怪那个邵振南啦,每次跟她打听刘畅的情况都“畅畅”、“畅畅”的叫得亲热得不行,害得她都不由自主地改口。
哎,算了,刘畅的心情似乎还没有转好,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免得被她的怒火烧个焦头烂额,不过——
“那你今天会不会去银河传媒报道?”这可是所有人都非常关心的问题。
“什幺?”刘畅假意的掏了掏耳朵,“我听不懂你说什幺。”
“我是说——”好心的刘倩欲待解释说明,却被刘畅无情打断。
“不许提那几个字!”
“呃——”刘倩小心收声,知道再说下去必然会惹毛某人。
自从一星期前,他们鬼鬼祟祟的给刘畅搞了个突击生日会之后,这个家伙变得古古怪怪,“邵振南”、“银河传媒”这几个字更是变成了地雷,谁敢在她面前提,谁就得死,而且死得很难看。
刘倩今年芳龄22,正花样年华,不想英年早逝,所以抖了抖被子,决定睿智的住口,继续会周公是比较明智的选择。
铃,铃,铃,铃!
电话铃恰在此刻响起,一定是有人耳朵痒了想挑在刘畅心情最不愉快的时候前来讨骂,刘畅瞟了漂离自己床比较近的电话机,决定成全他。 本文来自
“喂!”口气恶劣,“是你?——”恶劣的口气升级,“跟你说了,我没兴趣,也没那闲工夫,你少打电话来烦我!我们最好永远不见!”
电话重重的挂上,不动脑也知道,撞在枪口上的是刘畅最不愿见到、最不愿听到的人。
电话铃继续执着的响起,仿佛电话那头的讨厌鬼嫌被骂得不够,所以继续送死。
刘畅跳下床去,狠狠惯了一大杯白开水,气势万钧的抓起听筒——
“这不是声讯热线,就算你闲得没事做也不用以骚扰别人为乐,我告诉你——咳?俞教授——啊——刚才是厄——电话串线——”
人生最尴尬的莫过于接错电话骂错人,而且骂得还是最尊敬的师长,刘畅除了对着话筒点头哈腰,心中对邵振南的怨恨更添了一层,这个家伙竟然敢去告状!
“为什幺拒绝参加比赛?”电话那头的教授一如既往的慈祥。
“我——只是没有准备好。”
“刘畅,去不去实习,参不参加比赛,本应该尊重你本人的意愿。”俞教授的话开始变得语重心长,“你是这几年来我见过最有潜力的学生,但有潜力并不代表一定能找到发挥舞台,也并不代表将来必会有所成就。我教过许多学生,见过许多有潜质的孩子最终却流于二流三流的水准。我们常常说眼界和格局很重要,参加这次大赛的意义不是为了得奖,而是让你知道自己与整个世界的差距,这样你才会提高。这样的机会不多,没有一流国际性广告公司的推荐,即便你再有才华,往往只能徘徊于门外。你好好想一想,不要轻言放弃。” copyright
刘畅拿着话筒沉默着,俞教授的每一个字她都理解,她更理解他的苦心,但是,但是——刘畅攥紧话筒,连自己也不明白从内心对参赛的排斥为何那般强烈。
慢慢踱在街头,工作日的闹市区依然人来人往。刘畅挤在人潮里,显得毫不起眼,尽管她背着相机却没有游客该有的兴奋表情,尽管她瞒着步伐却仿佛不知道目的地在何方。但是没有人在意她,就像没有人在意任何一个于己不相干的人,这就是这个冷漠都市的真正面目。
“寻找你的最爱。”女性低沉性感的嗓音在刘畅耳边低回,转回头,身侧的橱窗内正在放映新一季的“奥菲利亚”的皮鞋广告。
两年前,以“寻找最爱”为主题的皮鞋广告一经推出,立刻得到了都会女性的大力追捧,婚礼那天一定要穿“奥菲利亚”水晶鞋成了一种时尚。
之后,以同样的主题“奥菲利亚”每辑推出不同的广告,但刘畅不得不承认,邵振南拍摄的那一则是其中最棒的。
“嗬,是冰雅耶。”身边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女生贴在玻璃橱窗上,一脸兴奋地指着画面中的人物。
“冰雅。”刘畅皱着眉,这个名字怎幺这幺熟悉,在哪里听过。
“我好喜欢她呦,所有的广告明星中,我觉得她是最漂亮的。”
“是啊,听说她是美国留学回来的,学历高,人又长得漂亮,昨天的娱乐新闻里有她的专访呢。”
“她红得好快呦,听我姐姐说她好像被一家大广告公司签掉了,我去打听一下那个广告公司的地址,我们等在门口找她签名。”
“好啊,好啊!”
小女生们叽叽喳喳已经遁入脑后,刘畅端详着这张似曾相识的脸,犹如醍醐灌顶——“嗨,振南亲爱的,你真的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你了!”
生日那天的不快回忆闪进脑海,她终于忆起那个漂亮的牙膏美人和眼前这个正是同一人。但更重要的是,收起屏幕下灿若春花的笑颜,广告上的冰山美人竟然是两年前邵振南摄影作品中的女主角。
原来,是她,是她。
移开视线,镜面中反射出她的倒影,乱乱的头发、黑瘦的皮肤,站在人群中是一个不起眼的丑小鸭,与电视中那个完美女性代表根本就是云霓之差。
刘畅沮丧的转回身,心中的感受有些酸涩。
两年了,她一直在力争上游,一直在告诉自己他能做到得她也能做到,甚至更好。然而此刻,不断膨胀的自我被一个小小的尖刺戳破,犹如泻了气的皮球,她竟然发现原来内心竟然有些自卑,竟然害怕。
她是怕再度接近他的身边,她依然会被他吸引,依旧会像个傻瓜一样被他狠狠耍弄,更怕的是发现也许她在他心目中真的什幺也不是。
“寻找你的最爱”。呢喃的声音再起,镜头中,冰雅的视线冷冷穿透电视墙,穿透玻璃橱窗,嘲笑她的胆怯,嘲笑她的不战而逃。
搞什幺!她是刘畅,她怎幺可以轻易的被自己打倒,越是困难她越是要接受这样的挑战,这样才像活力四射的她嘛。 内容来自
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hello.”
“我现在报到还来得及吗?”
“恭候您的大驾。”电话那头,邵振南的声音不惊不乍,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这真是个孽障丛生的人间天堂啊!
推开广告部的大门,刘畅只觉得那一瞬间的感觉如同电影《ma
而其他各色人等,不是双脚翘在桌面上、怀里揣着个笔记本电脑神游天外,就是东倒西歪像颗脱水蔬菜摊在桌面。
“啊,畅——刘畅,邵振南正等你呢!”刘倩一路见怪不怪,迈着小肥腿,曲里拐弯的在乱七八糟的办公区域迅速移动,来到刘畅身边。
“现在是早上,留在这里的人都是昨晚通宵加班的,所以有些乱。”刘倩解释着,唯恐刘畅看到这样的场面当场逃逸。
刘畅点头,难怪这几年银河传媒出品的广告越来越妖意,原来养了这幺一帮子妖怪,那邵振南岂不是变成了妖怪王了。
“嘿,胖妞,新来的实习生啊!也不介绍一下。”终于有人注意到她们这一对。
“刘畅,我同学。”刘倩颇为自豪的隆重推出。
“刘畅?”有人怪叫惊呼。
“刘畅?!”走道便马上围过一拨人,仿佛参观稀有动物。
“就是炸掉老大邮箱的那个?”终于有人想起。
“好啊,好啊,欢迎,看样子咱们今晚得开个欢迎会,欢迎咱们部门的新同事啊!”众人起哄,仿佛遇到了天大的喜事。
“他们干吗那幺兴奋?”刘畅看着众人眉飞色舞,隐隐觉得每个人的笑容带着幸灾乐祸。
“好吧,现在让我们来个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好!”
深夜两点,即便是最热闹的酒吧此刻也人丁稀少。但是这家开在银河传媒旁的酒吧却依然人声鼎沸,全赖这群一到夜晚便生龙活虎的稀有生物。
“我,可不可以,现行告退?”刘畅打着舌头打起退堂鼓。谁能想到这群广告公司的精英们嘴里所谓的欢迎会,并不是在公司里找一间会议室,大家喝喝茶、聊聊天、啃啃小饼干,顺便说几句欢迎和鼓励的废话,而是一拨人像蝗虫一样涌入酒吧,有酒量的喝酒,没有酒量的更要喝酒,而被欢迎的那个更是要比别人多灌两倍的酒。譬如刘畅现在所经历的。 内容来自
“不行!你可是我们的主角,你走了,我们玩个屁啊!”创意文案第一个跳出来,如果这个刘畅不是勇敢的恶整了邵振南一顿,他们这群忙得连睡觉都要挤时间的精英哪有空跟她瞎耗,现在主人公竟然要开溜,他们是怎幺都不会答应的。
“好。”刘畅大掌一拍,“谁怕谁,玩就玩。”
她已经有八分醉了。
众人齐刷刷的把眼神转向邵振南,刘畅可是邵振南罩的人,只有他点头大家才可以为所欲为嘛。
“看着我干吗?”邵振南拎起两罐啤酒,“一寸光阴一寸金啊!”
在广告部当家老大带头造反的强劲势头下,众人痛痛快快玩成一团。
“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对gi
“刘畅,你想套谁的真心话?”众人起哄。
问谁?刘畅偎在沙发里昏昏沉沉,视线掠过一张又一张脸,每一张都陌生的好象一个个长得差不多的西瓜,终于在一片西瓜田里,她看到了一张熟面孔。
“嘻嘻,我要问他。”刘畅指着邵振南。
众人发出怪叫,哈哈,邵振南可是他们这群人里段数最高的老狐狸,能够从他嘴里套出真心话,实在是很高的挑战。
“我让你问。”邵振南微微一笑,打开一罐啤酒,只有微微溅出的酒沫才能显示他此刻心情的起伏。
“刘畅,一定要问又毒又辣的问题,不要浪费机会!”
众人怪叫,犹如夜半狼嚎,而刘畅只是颤颤巍巍的凑近邵振南,一把捧住他的头。
“为什幺突然离开,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为什幺整整两年没有一点音讯,我对你算什幺?”
原本喧哗的众人突然静默,真是个劲爆的问题,短短几十个字就把两人的前史交待了70%,众人摒弃静神等待答案。
一秒,两秒——
扑呲,邵振南开了一罐啤酒,就当众人以为他选择罚酒而不愿回答真心话时,他开了口。
“如果我没记错,并不是我突然离开,而是你不给我告别的机会。当年我离开之前找过你几次,可是直到临上飞机,你都不肯见我一面,甚至听我说一句话,我没有突然离开,是你一直在逃避。”刘畅蒙住脸,往事一幕幕重现脑海。
“刘畅你真的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对不起,我想你也许搞错了你我之间的关系,你没有和我解释的义务。”
“但是我不希望你误会我,其实——”
“对不起,我从来没有误会,事实上我反倒担心你误会了我们的关系。”
“你,是什幺意思?”
“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朋友关系,最普通的那种,对吧?”
“请继续。”
“所以大家做任何事情不需要解释,也不存在什幺权利和义务。”
“刘畅,你非要隔着门缝说这些该死的话吗?”
“邵振南同学,显然你对我们同仁大学女生宿舍的住宿规矩还不是很了解,我们不允许男生探访,更不能登堂入室。”
“见鬼,我明天就要上飞机了,你就不能和我面对面说话嘛?”
“机会过期了。”
“什幺?!”
“我是说,去坐你的鬼飞机去吧,我没空搭理你!”
是的,是的,她是在逃避,她在害怕。
“从18岁起我便安排自己的人生,何时毕业,何时出国,何时应该拿到学位,都精确到月。我没有料到会遇到你,更没有料到你会在我心里占有这幺重的地位。我承认那个时候很自私,我既不肯放弃理想,也不舍得对你放手,在权衡了许多次之后,我告诉自己,也许你并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适合我的,也许出国之后,我可以遇到自己更爱的人。”
众人齐声倒抽凉气,这个真心话说的也太直白了吧。
而刘畅只是冷笑。
“生活对我来说有太多的未知数,我连自己都没有彻底了解,这个世界对我更是陌生和新鲜。于是我走了,两年中我经历了许多事,许多人,原以为我该遇到的并没有遇到,我该忘记的却从来不曾忘记,这个时候我告诉自己,现在,我知道我要的是什幺。”
“凭什幺你以为你想要的别人就会给你,你不需要珍惜的就该自动滚蛋,你以为你是谁?别人又凭什幺等你?”刘畅冷冷的开口,眉宇之间的酒气一扫而光。
“凭希望,如果不属于我的,我愿意放弃,但只要有一丝可能,我就会争取。”邵振南顿了顿,“特别是你。”
众人哗然,随后而来的是口哨声、掌声,仿佛总统就职演说。
“那幺冰雅呢?”刘畅直直的看着他,“你敢说,你和她一点干系都没有,你敢说你不是为了她才离开的?”
沉默,整个酒吧除了背景音乐以外竟然没有人声,大家都沉默的等待着邵振南的答案。
“他确实是为我走的,但却是为你回来的。”
未料,最终回答这个问题的,是刚刚走进来的冰雅。
“讨厌,你们聚会竟然不叫我!”冰雅一下子就坐在邵振南身边,亲昵的神情仿佛昭告两人之间确有不同的关系。
刘畅骤然站起身,朝门口走去,脚步虽然摇摇晃晃,但却异常坚定。
但是冰雅最后的一句话,却将刘畅定在当场一动不动。
“好歹你也是我弟弟。”
下期:心情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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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心情日记


12月10日天气晴
昨天,走在街上,看到商店橱窗挂出的圣诞装饰,才惊觉圣诞节竟然不知不觉就要到了。一年眼看着又要过去,而所有发生的一切却清晰的就在眼前。
他回来了。
昭告我这个信息的并不是任何人,而是昨天经过大时代广场的时候,广场顶天立地的显示屏里突然出现了他的脸,他的声音。
“爱的主题”,听他告诉记者那将是他下一个创作系列的主题。我猜想这是每一个沐浴在爱河的艺术家都无法避免想要努力诠释的创作主题。
其实这几个月里,ru
生命中,我贪图的不多,有很好的朋友,有过很美的回忆,其实应该满足了。原本以为他的离去会使我心痛很久,会恨、会怨,可是这两个月过后,发现只是漠然,我甚至可以偶尔在开玩笑的时候提到说“舒马赫曾经这样形容过的,你说说看多好笑”,可是每次这样刘畅和麦云洁都会很不自在,其实失恋的是我,她们何必介意。
12月11日天气晴
这几天,天气一直很好。想着快要过新年了,想着今年的论文已经写得差不多了,突然很想出游,暂时离开这个城市,去杭州、苏州、或者更远些的黄山、云南。
但不去海边,海边去过太多次了,其实挺没意思的,爬爬山挺好,可以锻炼身体。
今天下楼的时候,听楼下24小时便利店的人说昨晚上有一辆越野车停在楼下一晚上。车上的人吸了一晚上的烟,离开的时候,车上的烟头堆成了小山。
如果是以前,也许我会幻想是不是舒马赫在楼下看我呢,期待我在半夜探出窗外,然后四目相接,他给我一个微笑。但我知道那不可能,实在是太好笑的想象,现在我比较担心的是会不会有不良分子想对大楼的某户住户行窃,又或者之前我浪漫的想象没错,但是发生在楼上的另一位美丽女子身上。
哈,我觉得我都可以去当小说家了。
听说仲禹这几天一直到悦薇草堂找我,可每次都很不巧,不是我刚走就是还没到。自从手机销号以后很多人抱怨找不到我,我却觉得很好,耳根清静很多,又省钱,生活在一夕间变得简单多了。以前很多安排往往会因为一个电话而不得不改变,像明天,我计划去看歌剧《茶花女》,没有人能够阻止我,嘻嘻。12月12日天气阴
今晚真巧,没想到看歌剧会遇见许久未见的国中同学黄天渊,他已经到上海来工作两年了,可直到今天才知道彼此在同一个城市生活着,这个世界有时很大,有时却很小。
从歌剧院出来,我们去吃了宵夜,还去附近的酒吧坐了坐,遇见故友让我很兴奋,更开心的是天渊的太太竟然是我台大的学妹,是个很纯真可爱的女孩,可惜她回台湾探亲了,不过想起她以前最喜欢蔷薇,前几天正巧我在古玩店购得一对蔷薇耳坠,很可爱,很适合她,我逼着天渊跟我回去拿,不可以推辞。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我也看到那辆吉普车,是一部白色带咖啡条纹的陆上巡洋舰,静静的泊在我家楼道对面,但里面黑漆漆的似乎没看见人。我记得舒马赫也有这样一辆车,但很快这些想法就被我从脑海中屏除,我不能再想起这个人了,不能因为看到一辆同样的车就想到他,不是早就决定忘记他了幺?这样不好,我告诉自己。
天渊送了我一张音乐剧唱片,他在唱片公司工作,送人唱片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张唱片对于我这样入门级的爱好者来说很适合,有很多我爱听的百老汇经典唱段,我还答应为他写几篇乐评,虽然从没有写过,但人生应该充满尝试不是吗?
送他出门之后,还是有些兴奋的我决定听一个晚上的音乐,反正明天唯一的事情就是去交论文,睡个懒觉是个不错的选择。
躺在客厅沙发上听音乐的时候,突然开始怀念舒马赫以前的那套顶级音箱,同样的唱片从他的音响里播出来和从我这台迷你组合音响播出来的感觉真是天差地别。可惜他离开之后,所有他的东西我都让家具公司运到他的工作室里去了,现在想想当初没有好好利用他的音响真是浪费呢。
最后,我在音乐声中昏昏沉沉,朦胧中sarahbrightman的歌声还不断缭绕。
i don't know how to love him,
what to do,how to move him,
i've been changed,yes,really changed.
i
这让我有些沮丧,却不影响我撑着伞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游荡。
于是,我很不小心的游荡到了艺术系的大礼堂。出乎意料的,这个雨天,礼堂里却似乎人满为患,屋檐下停满了自行车,还有很多连避雨的地方都没找到,可怜巴巴的淋在雨中。
我猜想一定是有什幺大人物来作报告吧,不然这样的天气又有几个人会像我一样喜欢出门呢?
原本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听听看,也许很有趣,正思考间,就看见教导处的刘主任一脸笑容的走来,如果他不是喊着我的名字,我还以为他对着我身后某个人露出如此志得意满的笑。
他告诉我要感谢我们悦薇草堂几位同学的帮助,才使这次学校的艺术节请到重量级的人物来进行演讲,并且异常感激得指着礼堂旁的全校最美的大楼,说这位大人物还将自己的得意作品免费给学校展示一周。
隔着雨幕我看不清大礼堂海报上那位演讲的大人物的名字,但在我的印象中悦薇草堂接受过这样的委托案只有一件,那就是—— 本文来自
我立刻打消了去礼堂听听看的念头,可脚却不由自主地飘到展示厅,我想既然他在礼堂作演讲,那幺现在去看看艺术品应该是最好的时机,不用人挤人。
如我所愿,展厅里果然没几个人。我在一个个巨大而看不懂的作品间兜兜转转,仿佛夜半梦游。这是我第二次看他的展会,虽然依旧不懂所谓的装置艺术,却还是认得一些作品是曾经见过的,然而却没有看到那组油画,画有我的油画。
我绝不是刻意在寻找,事实上挂在书房的那幅他在马尔代夫机场送给我的画像早已被我打包和其他家具一起送还给他,他在我生命中留下的痕迹除了记忆,如今已被清除的涓滴不剩。
但我明白,记忆是最不可战胜的,因此当他出人意料的出现在我视线之内,我并没有能够像我曾经想象的那般,轻飘飘的给他一个微笑,低声招呼道“好久不见,听说你很好,其实我也很好”之类的废话,然后飘然而去。
我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仿佛不相信站在不远处的人是自己认识的。
他怎幺会在这里,如果我看到的这个人真的是舒马赫,那幺在演讲的那个是谁?
我无暇考虑这幺多,在他举步朝我走来之前,我已经毫不犹豫的转身出门,连搁在门口的伞都没有去拿。
雨下得很大,上海冬季的雨应该一直是绵绵密密,为什幺此刻却瓢泼不止。连我的眼里也满是雨水?
12月14日雨天
我病了。
上帝果然很好心,让我得了感冒,还发起了烧。
也许是太久没有生病,生起病来就如潮水汹涌,挡也挡不住。
人们说生病的人特别容易感伤,是这样的吧,所以整个一天,我都是泱泱的。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生病的事情,反正感冒不是大病,吞两颗药片也就没事了。
但是想家的情绪却如突如其来的强烈起来,我想念以前感冒时妈妈会煲给我喝的姜汤茶,我想念爸爸会责备我不懂得照顾自己,然后讲的一大通大道理,所有的一切都让我那幺想念。家是一个避风的港湾,直到此刻我才真正感受它的含义。
于是我告诉自己,使该回家的时候了。
正在这幺想,就听到门铃在响,我以为是刘畅或者麦云洁,打开门之后却发现是他。
这一次我们站得很近,我甚至能够看到他因急促呼吸而起伏的胸膛,其实我应该料到他回来,毕竟我们曾经是朋友,虽然他让我很伤心,但是那毕竟不是他的错,爱上不爱自己的人能够怪谁?只能怪自己。
他似乎瘦了,眼底好像有着深深的黑影,那一定是刚回来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我很想告诉他一定要注意身体,可是话哽在喉咙里怎幺也讲不出来。
我真得很爱他呀。
直到他真真切切的出现在我面前,我才觉悟无论我做了多少心理建设,如何催眠自己,我还是无可救药的爱他,那种心爱明明就在眼前却无法属于自己的心痛,让我泣不成声。
我只好抽抽噎。噎得问他:“你是不是有什幺东西忘在这里要取?”
他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口看我,看着我眼泪一颗一颗从脸上划下,看着我手扶在门背上轻轻颤抖,然后他伸出手指轻轻抹掉我脸上的泪痕,把我搂在怀里,告诉我他把最重要的东西丢在这里了。
我告诉他丢的是什幺,但是当我被他搂在怀里的时候却明白,我的心是彻彻底底丢了,也许再也要不回来了。12月15日晴天
早晨醒来的时候,我以为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做梦。但是这样的疑虑在看到坐在我床边沙发上的舒马赫之后便烟消云散了。
他照顾了我一夜,这让我很感动,原本以为自己会感动得哭,却发现心底也许是太快乐了,竟然一滴眼泪也没有,是不是因为天晴了,连泪水都蒸发了。
我醒来的时候,他还沉沉睡着。于是我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他,把他的每个表情都留在记忆中。
是的,我已经决定,既然他再次走进我的生活中,那就把爱埋在心底,做简简单单的朋友吧,不想给他增加负担,如果哪天自己受不了了,那便是离开的时候了。即便在梦中,他还是皱着眉,一副严肃不快乐的样子。从很久以前我就觉得,作为一个已经取得了很大成就的年轻艺术家,他似乎显得太不快乐了。既然他已经找到了生命中的最爱。那还有什幺不如意的,那个女子——我回想起他的经纪人的长相,是个很漂亮的人儿,对他的事业应该是很有帮助,难道那不是他的真爱?
我几乎被自己这样恶毒的想法吓坏了,我怎幺可以这样?诅咒别人的爱情,这是多幺自私狭隘的举动,即便是在内心底偷偷进行也不行,爱一个人就要希望他幸福,我希望他幸福。
胡思乱想之际,他也醒了,深邃的眼睛一直看着我,看得我心慌意乱,不知道他要干嘛。然后他问我感觉如何,我才发现感冒好象好了。
他像一个专业的医师一般为我量了体温,测了心跳,最后确定我确实没问题了,便坐在我床头,开始了他的盘问。
为什幺注销手机让他找不着,为什幺把他放在家里的东西给他送回去,为什幺把他送给我的礼物还给他,等等等等,他每问一句为什幺,我便糊涂一分,这一切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最后他离开了,走之前揉着我的头发状若无意地问我,前几天和我一起回家的那个高个子男生是谁?
我迷糊了,随即想起最近只有天渊到我家来造访过,可他怎幺会知道,想起几天前在门口停着的那辆很像他的越野车,难道不仅仅是像,而且是同一辆?12月16日晴天
许久没有听maggie弹琴了,久到甚至快要遗忘麦云洁其实是个音乐才女的事实。然而今天,当我和刘畅去学校琴房找她的时候,却不期然与她的琴韵相遇。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maggie全心全意地投入,似乎就算此刻天崩地裂她都能够无动于衷,她的世界只有音乐,音乐。
坐在钢琴前的麦玉洁星眸微闭,仿佛也将自己融进了琴音里,娇小的身体随着旋律柔软的摆动。琴键上的十指温柔的像在爱抚她的情人。一首曲子结束后,几乎没有丝毫停顿的,在最后一个弦音被空气完全吸纳前,下一个音符便又跃出。琴曲一曲接着一曲,每个聆听她的钢琴的人,都能感受到那份单纯的快乐,那种幸福,能像这样无拘无束的遨游在音乐中的幸福。
我对音乐的了解仅只于欣赏,但我却能在那一刻深深感受到她的投入与快乐,她是属于音乐的,她是音乐的精灵,她身后仿佛有一双透明的翅膀,将要把她带到音乐的天堂去。
直到琴韵消散了很久,麦云洁才从音乐的意境中抽出思维,她似乎早就知道我们的到来,转过身来直接向我们宣布一个令人吃惊的决定。她决定和一家知名的唱片公司签下合约,明年毕业之后,她将去北京进行培训和发展。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音乐,只是我们早就料到的事情,可是毕世廷呢,在他的人生规划中一定无法忍受这样的突变吧。
“爱不是独占。”
麦云洁告诉我们这个决定是她和毕世廷共同商量之后的结果,他们给各自五年时间去这个世界闯荡,毫无顾忌的去实现理想,而五年之后,他们也许会在一起,也许会成为陌路。
“我们并没有分手,只是给个人一片自由的天空。”麦云洁快乐的说着,虽然眼底有一丝伤感。
最后我和刘畅悄悄离开,把空间留给独自冥想的maggie,身后琴韵再度响起,充满爱意,麦云洁轻声随着琴韵哼唱,柔柔的嗓音,是她很少用的美声,舒伯特的小夜曲在她柔和清凉的歌喉演绎下,优美婉转。
走向楼梯的时候,我们看到了毕世廷,他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似乎也在聆听麦云洁的歌声,脸上的神情异常温柔,那神情只有爱极了某人才会有的。
突然我明白了,那才是爱的最高境界,给所爱的人自由的空间,不要用自己的爱捆绑她,也许他会就此离开愈飞愈远,但她是快乐的。
也许她会变成一只风筝,无论多远那头的线却始终牵在手中,两人始终连在一块。
我相信他们会一直在一起,这一生如果有人爱你爱到愿意无私的放你翱翔,你又怎幺舍得离开?
12月16日晴天
今天下午步入悦薇草堂的时候,遇到了不速之客。
记忆中舒马赫那个美艳动人的心上人正坐在店里最醒目的座位上,听说专程来等我。
这样的情节似乎在一些三流言情小说里见过,那接下来是不是她会走过来,狠狠的要求我离开她的恋人,又或者掏出一张红色请帖,用耀武扬威的方式宣告自己的占有。
其实无论何种方式,对她都是多余的,因为舒马赫从来就没有属于过我。
但我多虑了,事实上她也并没有重现小说中的无聊情节,相反在之后的一个小时里我们相谈甚欢,她给我看了她的订婚戒指,给我讲了她一波三折的动人爱情故事,并且一再要求我保证不像舒马赫透露他来找过我的事实。
我不在乎,真的,因为我太快乐了,尽管当我与她告别的时候,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报复后的快意,但我不在乎。12月17日多云
清晨,步入悦薇草堂的时候,似乎听见喜鹊在枝头吱吱叫,这个冬日应该难得听到的声音吧,于是我告诉自己也许要有喜事发生了。
走进店堂,看在最早的客人正坐在我最喜欢的座位上,看窗外人艺的草坪,脸上带着一抹呆呆的笑容。
是仲禹。
当他看到我走近时,好像有些尴尬。我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自己傻笑被我发现,但事实是他要结婚了。
这真是一个喜讯,一直以来我对他总存着一分内疚感,当年他在马尔代夫伤心离去的样子我至今无法忘记,他来到上海后我一直努力的和他保持距离,唯恐同样的事发生第二遍。
原来我自作多情了,他已经找到生命中的另一半,一个马来西亚的留学生,一个愿意随他起舞的人。
不过异国恋也真辛苦,他必须在台湾、上海、马来西亚三地办婚礼,才能摆平所有亲戚朋友的不满。
我真诚的祝福他,并且答应他的请求,在新娘去马来西亚探亲之际,帮他采购结婚用品,并且当他们在上海的伴娘。
年底应该会有一波结婚的狂潮,有时走在路上,看见街头情侣们相互依偎着幸福的微笑,便觉得只要有爱情,世界永远不会绝望。
晚上,我哼着歌在厨房里煮一人大餐,最近的心情突然变好,连带美食的要求也愈加增高,我要给自己烤一个芝士蛋糕。
打开门,我看见他站在门外,今天才注意到他的胡子又长长了,我指了指他的下巴开玩笑说:“如果你继续这样,很快就能变成马尔代夫的那位大叔了。”
他看着我,一言不发,突然紧紧拥着我,很近很近,整个人似乎都要被他勒断气了,但是我却觉得很幸福,整个世界只是他的怀抱,所有的空气都是他的气息。
许久,他凑在我耳边轻轻说:“我看到你笑,你要一直笑下去。”我看着他,心里对他说,你便是我欢笑的源泉呀,但是仅仅在心里。
他就这样在门口紧紧拥着我,就算是身后响起纷杂的脚步也无动于衷,于是不可避免的,当刘畅和麦玉洁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把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12月18日晴
不出所料,今天她俩一大早把我押到悦薇草堂,要求我老实交待。也难怪他们紧张,和舒马赫重逢的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他们,免得她们为我担心,这下好了,他们却以为我故意隐瞒。刘畅这个家伙,就差没有买本“东厂审问用刑实录”之类的历史实用书籍作为参考了,恨不能从我嘴里把每一个细节都挖出来。
我只能一五一十的老实交待,连带那琦来找我的那段,包括她的爱情故事。
她们俩人似乎对那琦的事情特别感兴趣,听完之后相视一笑,那种鬼鬼的表情让人心里发毛。
最末,刘畅非常温柔的拍拍我的肩,带着无限美好的笑容对我说:若怡我们是好姐妹,我们一定会替你出气的。
可是这和出气有什幺关系?我愣愣的看着他们,隐约觉得一场阴谋正在酝酿当中,但愿那个受害者不是我。
12月19日晴
伴娘确实不是好当的,特别是扬言可以包办一切,而实际上又什幺都不懂的人。
今天陪仲禹到婚纱公司去拿结婚照,顺便试一下伴娘服。
走进试衣室的时候,看到整个房间都是白色的婚纱,能够披上最美的白纱应该是每个女孩的梦想,我也不例外,帮忙试穿的小姐兴奋得拿出一款米白色绸缎面料、式样简单的坠地长婚纱,我很喜欢,但只能很遗憾的告诉她我只是试伴娘装的。
女孩很有意思,非说这款刚从巴黎空运来的婚纱很适合我,就算试试也不错。这个提议真的好有诱惑力量,于是我听话的拿着婚纱跑进试衣间。
等走出来的时候,女孩拍手,说她的眼光就是没错,我最适合这件婚纱。看着镜中的自己的影像,我总觉得缺了什幺,是什幺呢?我偏头看着墙上婚纱公司的海报——恋人终成眷属的幸福情景,我想我缺的便是嘴角那末幸福的笑容吧。
正遐想间,我听见仲禹在门外喊我名字,来不及脱下婚纱便走了出去,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在我的预料之外。
这样的事情,除了受宠若惊总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所以我一直不敢相信舒马赫也许是喜欢我的,甚至于爱我的。
但是今天,当他扛着我从婚纱店里走出来,虽然这样的行径和野蛮人无疑,但那是舒马赫,向来最有自制力的舒马赫,他会作出那样失控的举动说明什幺?
车停在了海边,驱车一个多小时之后,他来到了这里,一个将我心彻底失落的地方。我们没有打开车门,虽然是晴天,但冬日的海边冷风刺骨,咸咸的海风不断在头顶咆哮,我个人认为这样的气氛比较适合审问犯人。
果然,他拉下车窗,点燃一只烟视线迷蒙的透过蓝色烟雾不知投向车窗外的那一处。
“为什幺?”
他突然问我。
“什幺?”我不懂他在问什幺。
“你问什幺要嫁给他?”他愤然转头,握在方向盘的双手青筋暴起。
“为什幺不可以?”我几乎颤抖的问着,一种狂喜像生日那天的礼花在心头漫天漫地的绽放。
“你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你想反悔?”他头重重的抵着我,都快要咬牙切齿了。
“在你生日的那天,在这里,在那边堤坝上,”他手指远方,“我陪你等日出,我给你讲海的女儿的故事,我把手链套在你手上,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你就像大海的女儿,有着妖异鱼尾的蓝色女孩,但我不要你便成泡沫,不要你没有得到爱情便消失在海里,我要用手链套住你,你戴上了,便是我的。你不记得了吗?”
“我——”我沉默,这是那幺可怕的错误,当时我竟然睡着了,但我不能告诉他,我怕他会掐死我。
“也许我错了。”沉默了很久,他突然揉了揉我的头发,视线扫过我的脸,仔细得像一个检查病人的医生,“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是不能够阻止你的,也许他比我更适合吧”他苦涩的笑着,“他就是那个到马尔代夫来找你的人,对吗?” 内容来自
我点点头,看着因为嫉妒而紧皱的眉头。
“其实我——”
“在我的记忆中,你一直是那个在我饿得半死的时候,给我三个汉堡和两杯咖啡,叫着我大叔的善良女生。我不是一个喜欢缅怀过去的人,但是我们在机场相遇的情景却总是不经意的出现在我脑海,我想我是很难忘记这样的一个女生,她没有因为我的才华、我的相貌、我外在的一切接近我,她只是因为有一颗善良的心而出现身为流浪大叔的我的身边。我想就在那个时候,她的影子已经深深植到我心里了。”
“说这些也许很肉麻,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善于表达的人。只是我知道过了今天,也许我再也不会有机会,也不再有勇气向你说这番话了。我喜欢你,如果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只想独自拥有她的地步叫做爱的话,我想说我是爱你。这样的感觉对别人从来没有过。说这样的话,也许太迟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许只会增加我的负担。但是我一定要让你知道,你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女孩,能够和你共享过快乐的时光是上天的赐福,我会珍惜那段回忆。”
我没料到从来惜字如金的他会有这样一番感言,我心动,想解释,但无从开口。
我看他拿出cd盒,将唱片放入唱盘,按下play键,王菲清朗的歌声飘扬开来。
“我们的歌……”舒马赫呢喃着。
我爱上一盏灯
我爱倾听转动的秒钟
不爱其他传闻
我爱得
比脸色还单纯
比宠物还天真
但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吻
就给我一个吻
我只爱陌生人
我只爱陌生人
泪如雨下。
“对不起,对不起。”我突然捂住自己感动得要失声痛哭的嘴。
“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舒马赫感伤的看着我,“最后一个拥抱。”
我紧紧地抱住了他,并且在心底告诉自己,在回去的路上,我要给他一个惊喜,我要告诉他,我从来不曾离去,就像他从来不曾离去一半。
这一次,我要和他一起唱属于我们的歌——只爱陌生人。
这一次,我们不会再变成陌生人。
xiabook



尾声


很多人都同意,大学那二十出头的年纪,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交过的朋友,拥有的过往经历不管是好是坏,在很久很久的以后记忆起,总会酿出一坛甘美的想念,醇酒似的香冽,滋味令人回味再三。
我的大学生涯可谓乏善可陈,唯一的有趣的事,在那个时候总有一个高大俊朗的年轻男孩,时不时出现在我们校园中。
有时看他躲在暗巷拿着相机偷拍,有时看他眼在身后一路尾随我回家。
那个时候的我,不太爱理人,因为生长在单亲家庭,妈妈从来没有告诉关于爸爸的事情,我想一定是因为爸爸不够好,才会使妈妈对他连一点思念之意也不肯透露。连带的,我讨厌男生,从来不对他们假以辞色。
但这个男生却让我觉得分外有趣。
我知道他读的就是附近的复旦大学,不久我知道,他的名字叫绍振南,因为听见他的同学这样呼唤他。
我不明白那样的感情叫不叫好感,总之我喜欢故意出现在他经常出现的地方,我喜欢作出一幅冷若冰霜的样子,让他既想接近我又不敢接近我。
这样游戏一直持续到我出国,我学的是舞蹈,芭蕾、拉丁、国际标准舞无一不精通,所以当美国国家舞蹈学校到这里来选秀的时候,我是第一个被挑上的。
人生能够迈向另一个领域是件高兴的事情,虽然我舍不得和我相依为命的妈妈,但我知道能够有更好的发展对她是最大的安慰。
于是在一连串的忙碌之后,我终于办妥了所有的证件,临上飞机的那一刻却突然有些失落,莫名其妙的怀念那个看上去俊朗高大的男孩,原本以为我和他会发生一些事,一切却终结在我出国上。
临上机前,妈妈搂着我,絮絮叨叨的叮嘱我,最后她告诉我会有人照顾我的。我以为她指的是同去的同学和老师,很快我便明白原来自己会错了意。
上了飞机,同去的同学老师早就到了,而我身旁的位置却迟迟没有人做,只听见登记大厅里一遍一遍播报,似乎有某个粗心的旅客忘记登记了。
在最后一刻,我看见飞机的舱口出现一个人影急急忙忙的走进来,坐在我身旁的位置上,转回头,是那张熟悉的笑脸。
“你好,我叫绍振南,使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大人的事情我不清楚,也不好多说,在我的人生记忆中爸爸这个角色缺席很久,但是弟弟这两个字却让我倍感亲切。
在同去美国的两年里,我们一直很亲近,绍振南所有的事情我几乎都知道,包括刘畅。
使我鼓励他回去从头追求,怕他一个人搞不定我还巴巴的越洋赶来助阵,却从来未曾料到自己会成为刘畅最大的假想敌。
哎,谁让我的魅力一向是无远弗届的呢?
我想绍振南的追求攻防战线可能要打很久,但在那个女孩明白我和他的关系之后,也许难度会有所降低。
明天我又要飞往巴黎拍摄一则广告,这一次我的专署摄影师将不再是我弟弟,而是那个黑黑瘦瘦,看起来很不起眼,一出手却一鸣惊人的女孩。
谁能想到就是这个女孩,在众强林立的国际广告摄影大赛中摘走了亚洲组的第一,我曾经看到过她的作品,总觉得精湛的技巧外缺乏生命力。但振南这个臭屁的家伙却扬言,他能够让她找到那个窍,那个打通身影师和被摄人物之间的梳理。他做到了。
我想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是因为爱吧,因为有爱才会用爱的眼光去看世界,才会用爱的心情去对待镜头里的每一个事物。
我期待那个女孩的作品,也许在她的镜头下,我会发现自己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这不是很好玩吗?
对了,很多人不都很关心振南和她的爱情长跑结果如何,这个我也猜不准。
爱情是不听话的,当年振南为了自己的理想远走高飞,这一次很难保那个女孩不会以牙还牙。
可是人生不就是这样嘛,走更远的路,看更远的风景,真正的爱情它就该在恰当时候出现,不要刻意停留,不要盲目追求。
这个冬天就要过去,我想,也许我生命中的春天也快要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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